暂时安顿下来后,纪怀的注意力立刻回到了那幅花费三千上品灵石拍来的古画残卷上。
他脸上的嬉笑神色收敛了许多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严瑾从未见过的专注与严肃。
“墨山一脉,追溯五百年前,本就是万般画道的源头与执牛耳者。”
纪怀一边小心翼翼地再次取出那残卷,一边对严瑾解释道,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豪。
“世间丹青秘法、符箓阵图,或多或少都与我们一脉有些渊源。
辨画、识画、解画,乃至以画入道,本就是我辈看家本事。”
他将那残破的卷轴置于屋内唯一一张还算完整的木桌上,指尖泛起淡淡的、与之前战斗时截然不同的柔和灵光,如同最细腻的笔触,轻轻拂过画卷表面。
严瑾屏息凝神地看着。
他现纪怀此刻的手法极其精妙繁复,指尖灵光的每一次波动都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韵律,仿佛不是在探查,而是在与那画卷进行一种无声的交流。
时间一点点过去,纪怀的眉头时而紧锁,时而舒展,口中偶尔会喃喃自语一些严瑾听不懂的术语:
“……墨韵深沉,非帛非皮,似有界力残留……这笔触……不对,这不是笔触,更像是……自然蕴化?道痕自生?”
那画卷上的内容依旧令人费解,大片浓得化不开的漆黑墨团,占据了绝大部分区域,只在边缘有些许暗淡模糊、毫无规律的线条,根本看不出任何具体形象或意境,仿佛就是一团彻底失败的、被遗弃的墨渍。
然而,随着纪怀探查的深入,那漆黑的墨团似乎微微荡漾了一下,如同深不见底的幽潭。
严瑾体内那几种力量再次产生了微弱的共鸣,但这次不再是剧烈的躁动,而是一种低沉的、仿佛被吸引的嗡鸣。
足足过了半个时辰,纪怀才缓缓收回了手,长长舒了口气,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,显然这番探查消耗不小。
他转过头,看向严瑾,那双眯缝眼里闪烁着兴奋与凝重交织的光芒。
“小师弟,咱们这次……可能真的捡到宝贝了,也可能是捅了个天大的马蜂窝。”
纪怀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。
“怎么了?”
严瑾连忙问道。
“这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画作残卷,甚至可能都不是人为绘制出来的!”
纪怀指着那团漆黑的墨迹,“这更像是一块……‘世界碎片’!”
“世界碎片?”
严瑾愕然。
“嗯!”
纪怀重重点头,“有大能者,以无上法力截取一方小天地或是一段时空长河的片段,将其炼化凝聚,封印于某种载体之中,便可能形成这种东西。
这上面的‘墨’,根本不是墨,而是浓缩到极致的混沌界力与破碎法则的显化!”
他越说越激动:“而我刚才用墨山秘法反复感应,可以确定,这片‘世界碎片’的内部结构尚未完全崩坏,也就是说它里面极可能还维持着一个相对稳定的小型洞天!”
一个小世界洞天?!
严瑾震惊地看着桌上那不起眼的残破卷轴,谁能想到这看似废物的东西里面,竟然藏着如此惊人的秘密!
“更奇妙的是,”
纪怀的目光转向严瑾,带着探究,“这东西似乎……对你有着乎寻常的反应。
我墨山秘法只是钥匙,但真正引起它共鸣的,是你体内那几种特殊的力量气息。
或许……只有你,或者与你同源的力量,才能真正触乃至进入其中。”
他沉吟片刻,做出了决定:“机缘险中求。
小师弟,我打算进去探一探。
你与我同去,你的力量或许是关键。”
严瑾心中一凛,既有对未知洞天的好奇,也有一丝本能的警惕。
但看着纪怀认真的眼神,他点了点头。
他也渴望变强,渴望弄清楚自己身上的谜团,这或许就是一个契机。
“好。”
纪怀又看向一直安静守在门口、仿佛对这一切都不感兴趣的陈渔,语气变得客气了些:
“陈姑娘,这探查洞天凶险未知,我与小师弟需全心投入,外界肉身便托付给你,请为我们护法片刻。
若有任何异动,即刻唤醒我们。”
陈渔闻言,缓缓转过身。
白色面纱微动,清冷的眸子先是在那诡异的画卷上停留了一瞬,然后又扫过严瑾和纪怀,最后轻轻颔,算是应允。
她并未多言,只是默默走到房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