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的目光转向镜中严瑾那强行压抑怒火、却又无比坚定的眼神,淡淡说道:
“他体内的杀戮本源已在躁动,但他控制得比预想中要好……看来在墨山些,倒是让他长进了些许。”
“不过,无妨,越是压制,反弹时便越是猛烈。
当他亲眼见到敖倾心被炼化的那一刻,便是他彻底失控之时。”
裂渊大圣舔了舔嘴唇:“要不要现在就让儿郎们动手?直接拿下他们?”
“不急。”
玉衡子抬手阻止,眼神如同最耐心的猎手。
“让他们继续深入,让他们靠近阵眼,让他们自以为看到了希望……然后再将这份希望亲手碾碎。”
“唯有在最接近成功时跌落深渊,产生的绝望与戾气,才是滋养‘万龙戮仙阵’、引动魔尊印记的最佳养料。”
他顿了顿,补充道:“况且,跟在他们后面的那三只小老鼠,还没完全入网呢。”
镜面波纹荡漾,画面一角,隐约出现了三道极其隐匿、正在借助阵法残骸缓慢向核心区域渗透的身影,正是纪怀、白漪与陆焱!
只是他们的行踪,同样未能逃过这面诡异冰镜的监视!
裂渊大圣瞳孔微缩:“墨山的人,果然也来了!
玉衡子,你这‘窥天镜’不愧是白玉京秘宝,当真是洞察秋毫!”
玉衡子微微颔,语气带着毋庸置疑的掌控力:
“一切尽在掌握。
传令下去,各处阵眼守军,外松内紧,放他们过来。
没有我的命令,谁也不准打草惊蛇。”
“是!”
命令被悄无声息地传递下去。
镜中,严瑾与陈渔似乎从妖将的谈话中获得了足够的信息,不再停留,身形一动,继续朝着怨气与龙气最浓的核心区域潜去。
他们自以为隐秘的行动,在镜中看来,却像是被无形丝线牵引的木偶,正一步步走向早已为他们准备好的舞台中央。
玉衡子看着镜中严瑾那坚毅而带着悲愤的侧脸,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、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,但随即又被绝对的冰冷所覆盖。
“魔尊转世……造化之力……很快,这一切都将归于白玉京的掌控。
天庭的荣耀,不容玷污。”
……
穿过最后一片由巨大珊瑚骨骼形成的天然屏障,眼前的景象让严瑾和陈渔的呼吸都为之一窒。
那是一片无比广阔的海底盆地,盆地中央,一根根粗壮无比、刻满扭曲符文的漆黑石柱冲天而起,如同巨人的肋骨,构成了一个覆盖数十里的环形阵法轮廓。
每一根石柱顶端,都延伸出数十条水桶粗细的暗金锁链,如同活物般蠕动着,深深地扎入盆地底部。
而盆地之中,景象更是惨绝人寰。
成千上万条体型各异、伤痕累累的龙族,被那些暗金锁链贯穿了龙骨要害,死死地钉在盆地之中。
赤金色的龙血如同溪流,从它们破碎的鳞片下不断渗出,将整个盆地染成一片触目惊心的金红。
它们的气息微弱而痛苦,每一次锁链上符文的闪烁,都伴随着一阵剧烈的抽搐和更加凄厉的龙吟。
一股股精纯的龙魂本源被强行抽取出来,化作淡金色的光流,沿着锁链汇向环形大阵的中心。
那里,悬浮着一颗由无数龙魂哀嚎缠绕、压缩而成的、不断搏动着的暗金色光球——那便是“万龙戮仙阵”
的核心,也是所有被囚龙族生命与灵魂的最终归宿。
光球散出的能量波动恐怖至极,扭曲着周围的空间,散出毁灭与绝望的气息。
在这片龙族炼狱的正中央,一根最为粗壮、符文也最为密集的石柱上,敖倾心被数条格外狰狞的锁链死死缠绕着,四肢都被巨大的骨钉洞穿。
她低垂着头,华美的金色衣裙早已被血污浸透,变得黯淡破败。
她那头原本流光溢彩的长也失去了光泽,如同枯草般披散下来。
气息微弱得仿佛风中残烛,只有那偶尔因极致痛苦而微微颤抖的身体,证明她还活着。
愤怒、悲痛、杀意在这一刻如同火山般在严瑾的胸中积郁、奔涌,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。
他体内的杀戮本源疯狂躁动,暗红色的气息不受控制地在他周身若隐若现,引得周围的空间都出细微的悲鸣。
陈渔及时地再次按住他的手臂,一股清凉的星辉渡入,助他稳住心神。
她的脸色也同样苍白,眼前的惨状出了她的想象,那浓郁到化不开的龙族怨念,甚至让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