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柴胡根,见断面有细密的放射状纹理,恰似肝经的布散之象。
转过山角,溪畔的石缝中冒出几簇茵陈,嫩苗覆着一层白霜,如堆雪积云。青蚨想起陶弘景在《本草经集注》中所言:“茵陈,春采为茵陈,秋采为蒿。”当下俯身采下七株,指尖触到白霜时,竟有清凉之感直透指尖,暗合“寒能清热,苦能燥湿”的药性。他将茵陈放入竹篓,忽然瞥见石缝里有株薄荷正顶着两片圆叶,叶面上的腺点在晨光中如碎钻闪烁。
“薄荷需取尖叶,因叶尖为肝气升发之极。”青蚨轻声说着,摘下七片最嫩的叶尖,放入口中轻嚼,辛凉之气立刻从舌底窜至巅顶,忍不住打了个喷嚏。这喷嚏竟惊起水面一群蜉蝣,其幼虫正从冰层下钻出,透明的身体映着水草的绿意,恰如“鱼陟负冰”前的先兆。他抬头望去,见一条锦鲤正驮着冰块浮游,鱼眼泛着青灰色,鳃盖开合间隐约有金光闪过。
待捞起锦鲤,青蚨发现其鳃间夹着片连翘花瓣,花瓣虽已半腐,却仍保持着金黄色。“连翘属木,花为金色,此为‘木生火、火克金’之象,正可解金气克木之困。”他小心翼翼取下花瓣,又从鱼腹下取出一枚冰粒——那冰粒竟呈棱柱状,如同一味天然的“金石药”,却在掌心化作清水,不留半点痕迹,暗合“以无形化有形”的医理。
四、天地俱生·炮制玄机藏七情
回到银杏树下,青蚨架起三足陶炉,炉中填入去年收藏的桑枝炭——桑为木之精,其枝通达四肢,最宜煎煮疏肝之剂。他先将柴胡置于竹筛中,以立春时的东南风轻轻吹拂,待叶片微微卷曲,才用玉刀切成蝴蝶片:“柴胡形如柴胡,切片如蝶,取‘蝶舞春风’之意,可助肝气升发。”每一片都薄如蝉翼,在阳光下透出细密的纹路,恍若肝经的微缩模型。
茵陈用春雪水漂洗时,青蚨特意数了七七四十九次,直到水面的白霜完全消失,才沥干水分放入陶罐。“茵陈之霜,乃秋金之燥所凝,需以冬水之寒、春木之风共化之,方得清纯之气。”他自言自语着,又将薄荷尖叶用银杏叶包裹,置于陶罐上层,让其辛香之气自然熏蒸。连翘壳则放在陶炉边烘干,壳上的斑点竟逐渐排成北斗七星的形状,令他心中一动。
最关键的是处理那条锦鲤。青蚨先以甘草水洗净鱼身,再用银针在鱼唇轻点三下,锦鲤竟张口吐出一颗晶莹的鱼珠——此乃“鱼目含珠”之象,对应肝开窍于目的理论。他将鱼珠纳入银杏叶卷成的药囊,再把锦鲤放入瓦罐,投入七片去年霜降采的老叶——老叶色黄入脾,可防肝气乘脾,暗含“见肝之病,知肝传脾,当先实脾”的治未病思想。
桑枝火燃得正旺,青蚨轻吹三口东方青气入锅,只见锅中水汽骤然化作青雾,在半空凝成乙木之精的符号。随着水汽蒸腾,柴胡的苦辛、茵陈的苦寒、薄荷的辛凉、连翘的苦微寒依次散发,如四季轮转般有序。他取出《神农本草经》残卷对照:“柴胡主心腹,去肠胃中结气;茵陈除黄疸,通身发黄;薄荷下气,除贼风;连翘散留结气,此四药相须为用,又得银杏叶引经,当可奏效。”
五、生而勿杀·温汤灌服显奇功
青蚨将煎好的药汤分成七十二盏,每盏都盛在贝壳制成的容器中,贝壳的螺旋纹路与银杏叶脉相映成趣。最先服药的老鸟闭目抖羽,喉结上下滚动,待咽下汤汁后,忽然剧烈咳嗽起来,翅膀拍打得落叶纷飞。青蚨轻拍其背,掌心凝聚乙木之气,顺着肺经走向缓缓推按,只听“咔嗒”一声,一块拳头大的冰痰破土而出,痰中裹着的不仅有梧桐叶,还有半片蝉蜕。
“秋时燥金当令,你误食梧桐落叶,燥邪入肺,又遇冬水寒凝,致痰饮内伏。”青蚨指着冰痰解释,“今借春木之气升发,方能将陈年老痰一并排出。”话音未落,冰痰在阳光下迅速融化,露出里面蜷曲的蝉蜕——那是去年立秋时的旧物,蝉蜕属金,其性燥烈,恰是“金克木”的实证。
其他寒号鸟陆续服药后,场面蔚为壮观:有的咳出青黑色痰块,有的排出如墨汁般的粪便,有的甚至吐出几缕纠结的羽毛——羽毛呈青黄色,正是肝郁化火、灼伤阴血的表现。随着药性发散,鸟群的羽毛渐渐恢复光泽,最年轻的那只甚至振翅飞起,掠过溪面时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形成彩虹,恰好对应五行五色之说。
此时,第一缕立春的阳气穿透云层,照得银杏叶上的露珠折射出七彩光晕。青蚨望着鸟群舒展翅膀,忽然想起《黄帝内经》中的“生而勿杀,予而勿夺,赏而勿罚”,这不仅是治国之道,更是医道的精髓——治病如同春耕,需因势利导,而非强行压制。他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老叶,叶片在掌心化作粉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