潮水般涌来:某个暴雨夜,他背着高烧的孩童在泥泞中狂奔;某个霜降日,他用自己的披风裹住冻坏的菜苗;某个中秋夜,村民们围坐在打谷场上,将第一块新麦饼塞进他手里。这些记忆化作金色光点,从他的掌心渗入残片,黑雾中的青帝虚影发出不甘的嘶吼,竟化作黑莲花瓣试图缠住残片。
遗蜕的肋骨突然发出断裂声,稻穗组成的胸骨轰然散开,露出藏在其中的农具谱真容。那是一本用先民皮肤装订的典籍,书页间夹着晒干的稻花,每一页都记载着农耕神与凡人共同劳作的画面。阿野的胎记突然发烫,竟与典籍扉页的镰刀图腾重合,典籍自动翻开至最后一页,上面用新鲜血液写着:\"当凡神之血交融时,便是旧秩序崩塌之日。\"
\"执念...够了。\"遗蜕的声音不再沙哑,而是充满了生命力,稻穗组成的手臂缓缓抬起,指向归墟穹顶,\"看哪,那些流萤正是历代农耕神散落的执念,它们从未真正消散,只是藏在每一粒种子里,每一滴汗水中。\"阿野抬头望去,只见万千流萤汇聚成河,在雷火中流淌成金色的麦田虚影,每一株麦穗上都挂着凡人的面孔——那是从古至今所有耕耘者的魂灵。
赤鳞兽残魂忽然剧烈颤抖,她的鳞甲开始片片剥落,化作赤鳞铁融入残片:\"时间不多了!阿野,用你的执念为熔炉,宓罗,用神血为柴火,铸镰!\"宓罗咬牙割破手腕,神血如红线般缠绕残片,阿野则将三年来所有的记忆、汗水、希望都注入胎记,手背的镰刀纹路竟脱离皮肤,悬浮在空中化作燃烧的执念之火。
残片在双重力量中发出悲鸣,锈迹如雪花般剥落,露出内层流转的星光。遗蜕的骸骨开始重组,稻穗化作肌腱,镰刀凝成骨骼,最终拼成一位手持开天镰的巨人虚影。巨人踏碎归墟的岩石,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麦穗形状的印记,而外界的五谷战阵却在此刻迎来至暗时刻——王伯的裂地斧彻底碎裂,他本人跪倒在地,咳出的血滴在泥土中竟化作黑色幼苗;孩童们的竹蜻蜓只剩最后三只,侦察蜂群的光芒即将熄灭。
\"阿野!\"宓罗的声音带着哭腔,她看着外界投影中昏迷的村民,神血已将她的裙摆染成赤色,\"他们撑不住了!\"阿野望着残片,忽然想起遗蜕箴言中的\"粒粒皆心血\",他猛地扯开衣领,让胎记直接贴紧残片:\"那就让他们看看,凡人的心血究竟有多烫!\"
刹那间,归墟震动,赤鳞树虚影与农耕神巨人虚影重合,化作参天巨树,每片树叶都是一把镰刀,每颗果实都是一粒金色稻种。残片在雷火中发出龙吟,锈迹完全脱落,露出刃身的真容——那是由凡神之血共同锻造的开天镰雏形,刃口流转着凡人的汗光与神血的赤芒,刀柄缠绕的双生花藤上,竟结出了第一颗饱满的稻穗。
而此时,外界的浊魔藤抓住五谷战阵最弱的缺口,一根藤须穿透天网,直奔双生花而去。张婶拼尽最后力气扑向织布机,用身体挡住黑焰,她的白发瞬间被烧成灰烬,却在闭眼瞬间看到归墟方向腾起的金色光芒——那是开天镰即将觉醒的预兆。
赤鳞兽残魂在光芒中消散前,将最后一片鳞甲融入宓罗的项链:\"记住,凡神共生不是妥协,而是天道本该有的模样。\"话音未落,农耕神巨人虚影握住开天镰雏形,刀刃劈开归墟的黑暗,竟在虚空中斩出一道通往外界的门扉,门后传来村民们最后的呐喊:\"阿野!我们还能再战!\"
阿野握紧宓罗的手,看着她因失血而苍白的脸,又望向外界奄奄一息的村民,终于明白赤鳞兽所说的\"凡神共契\"究竟为何意。他将宓罗的手按在开天镰雏形上,双生契甲胄发出强光,在两人周围形成稻穗与鳞片交织的屏障:\"接下来,换我们守护他们了。\"
开天镰雏形突然爆发出强光,照亮整个归墟,而遗蜕的骸骨在光芒中化作千万流萤,每只流萤都衔着一枚稻种,飞向外界的土地。与此同时,青帝的虚影在浊魔藤深处睁开眼睛,他望着那道金色光芒,指尖的黑莲种子突然裂开一道缝隙,露出里面蜷缩的...竟是一枚凡人的指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