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像不像架在阴阳之间的桥?叶片上的露珠,一半是阴间的寒气,一半是阳世的水汽,所以叫‘阴阳水’,祖宗走得累了,喝一口就能接着赶路。”
她摘下一片带露的叶子,递给王阿婆:“你再摸摸这茎,有刺却不扎人,那是给祖宗扶着过桥的栏杆;叶片掌状分裂,像张开的手掌,是在给祖宗招手——‘到家了,歇歇脚’。”王阿婆摸着草茎上的刺,果然不尖,反而有些温润,叶片上的露珠落在手背上,凉丝丝的,却不刺骨。
“七月半的桥草,不能乱扯,”桥婆叹了口气,“扯了,祖宗找不到路,就会在村里徘徊,他们带的阴湿气积多了,娃娃们最娇嫩,就容易得这‘尿涩病’——不是祖宗怪罪,是他们迷路了,急得团团转,阴湿气就散在了屋里。”
王阿婆这才明白,赶紧问:“那咋能让祖宗找到路?咋能让娃娃们好起来?”桥婆指着河湾最深的那丛葎草:“得采‘头桥草’,就是长得最粗、藤蔓最高的那株,带着根挖回来,挂在门口,再用它的露珠给娃娃擦擦尿道口,念三遍‘桥草引路,祖宗回家,阴湿散去,阳和自来’,保管有用。”
她还教王阿婆辨认“头桥草”的特征:“茎要比拇指粗,藤蔓要爬上旁边的树,叶片要能接住三滴以上的露珠——这样的草,阳气足,架的桥才稳当。”王阿婆跟着桥婆在雾里辨认,果然在河湾的老槐树下找到一株,藤蔓缠了槐树三圈,叶片比巴掌还大,露珠滚在叶心,久久不散。
“挖的时候要念叨:‘桥草桥草,借你当桥,祖宗回来,给你烧高香。’”桥婆一边示范,一边念叨,小锄头挖下去,带起一串湿漉漉的根须,根须上还缠着几缕水草,“你看这根,扎得深,是桥的桥墩,能把阴阳两岸扎牢实。”
王阿婆捧着那株葎草,像捧着稀世珍宝,桥婆又摘了些带露的叶片,用竹篮装好:“回去把草挂在门框上,藤蔓要垂到地上,像桥的引道;露珠挤在干净的碗里,给小宝擦擦尿道口,再让他喝一小口——阴阳水既能给祖宗解渴,也能给阳世的娃娃通淤。”
第三卷:采草挂门引归途,三滴露水解尿涩
暮色像墨汁一样,慢慢晕染了清溪村的白墙黑瓦。王阿婆捧着“头桥草”往家赶,雾气里,隐约能听见河道里传来“哗啦哗啦”的水声,像是有人在拨水,又像是藤蔓摩擦的声响。她想起桥婆的话,赶紧念叨:“桥草引路,祖宗回家,别在河里徘徊了……”
回到家,她按照桥婆的吩咐,将葎草倒挂在门框上,藤蔓垂到青石板地上,像一道绿色的帘幕。又小心翼翼地将叶片上的露珠挤进一个白瓷碗,碗里的水泛着细碎的光,看着就和普通的露水不一样。
小宝还在炕上哼哼,王阿婆端着碗走过去,用棉签蘸了点“阴阳水”,轻轻擦在他的尿道口。小宝起初有点怕,说“凉”,擦着擦着,忽然说:“阿婆,肚子里好像不那么胀了。”王阿婆赶紧让他喝了一小口,又在他耳边连念三遍:“桥草引路,祖宗回家,阴湿散去,阳和自来。”
说也奇怪,没过半个时辰,小宝忽然坐起来,说“想尿”。王阿婆赶紧把他抱到尿桶边,只听“哗啦啦”一阵响,孩子排出一大泡尿,尿色黄得像浓茶,却顺畅得很。小宝尿完,长长舒了口气:“不疼了!像有股凉气顺着尿道跑出去了!”他摸着肚子,脸上露出了笑,“阿婆,是不是祖宗找到路,把堵着的东西搬走了?”
王阿婆看着尿桶里的尿,眼眶一热,赶紧对着门口的桥草拜了拜:“谢谢祖宗,谢谢桥草。”她又把剩下的“阴阳水”装在小瓶里,送给村西的陈家媳妇,教她同样的法子。陈家媳妇半信半疑地试了,没过一个时辰,她的小儿子也顺利解了尿,疼得直哭的孩子,转眼就抱着米糕啃了起来。
消息像长了翅膀,传遍了清溪村。得了尿涩病的孩子家,都去河湾采桥草,挂在门口,用露珠擦尿道口。到了深夜子时,祠堂前的香炉里,香灰忽然齐齐折断,像有人吹过,紧接着,门口悬挂的桥草藤蔓轻轻晃动起来,叶片上的露珠滚落,在地上砸出细碎的湿痕——老人们说,这是祖宗上了桥,正顺着藤蔓往家走呢。
小宝夜里睡得格外香,梦见好多穿着古装的人,沿着绿色的藤蔓往家里走,走到门口,都要喝口叶片上的露水,对着他笑一笑,然后就化成白雾不见了。第二天一早,他的病全好了,跑到河湾边,指着葎草对王阿婆说:“阿婆,我梦见祖宗了,他们说这桥草的路真好走,露水也甜。”
王阿婆看着门口的桥草,藤蔓上又结了新的露珠,在晨光里闪着光。她忽然明白,这草不仅是阴阳的桥,也是人与自然的桥——祖宗的念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