缘有锯齿,摸上去略有些扎手,却透着一股清气;顶端开着细碎的白花,攒成一团,像撒了把碎银,风一吹,竟有辛香飘过来,混着崖壁的土气,格外清冽。他行医多年,走遍名山大川,却从未见过这种草,心里不由一动:莫非是《神农本草经》里提过的“芎藭”?可那书里说芎藭生在秦地,没说蜀地也有。
白鹤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,展翅飞到石缝边,用喙精准地啄住那草的根茎,连土带泥拔了出来。它衔着草飞回雌鹤身边,将根茎凑到雌鹤嘴边,又用喙蹭掉些泥土。雌鹤闻到香气,竟微微张开了喙,啄了几口根茎的断面。那断面是黄白色的,带着细密的纹理,嚼起来咔嚓作响,孙思邈甚至能闻到一股更浓的辛味,像生姜,又比生姜多了些清苦。
不过半个时辰,奇迹发生了。雌鹤原本耷拉的脖颈慢慢抬了起来,呼吸也平稳了,它试着动了动右翼,虽然还有些僵硬,却不再像之前那样无力。幼鹤兴奋地跳起来,用喙去蹭白鹤的腿,发出欢快的鸣叫。白鹤低下头,用喙梳理着雌鹤的羽毛,又抬头望向孙思邈,眼中似有示意。
孙思邈走上前,蹲在那丛草边,小心翼翼地拔起另一株。根茎呈结节状,像个小小的拳头,外皮是深褐色的,带着须根,断面却泛着油光,凑近了闻,辛香中带着一丝甜味。他想起《黄帝内经》里说“辛甘发散为阳”,这草的性味,倒像是为“阳邪所伤”而设。他又看了看草生长的石缝:背风向阳,土是腐殖质,湿润却不积水——这正是“得阳气之精,承土气之厚”的生长地,难怪有此灵性。
“此草生在阳坡,性必温;味辛,必能散;断面有油,必能润。”孙思邈喃喃自语,将根茎揣进怀里,“若能治鹤的骨伤,或许也能治人的头风。”他望着白鹤,忽然明白:生灵之间,原是有默契的。鹤知药能救命,药知鹤能传名,而他,不过是这场“天人感应”的见证者。
第三部分:山民求医,初试其效
次日清晨,孙思邈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吵醒。他睁眼一看,是山下李家村的李三郎,背着个竹篓,满头大汗地跑过来,见了他就跪:“孙先生,您快救救我娘!她头风犯了,在床上打滚,眼都睁不开!”
孙思邈扶起他:“别急,慢慢说。你娘的头风,是新得的还是老毛病?”
“老毛病了!”李三郎抹着汗,“每年春夏之交就犯,今年尤其厉害,昨天开始说胡话,说头里像有无数根针在扎。村里的郎中开了几服药,喝了都没用。”
孙思邈心里一动:今年是癸巳年,火运不及,厥阴风木主事,春多风,夏多雨,风邪夹湿,最易侵入巅顶——头为“诸阳之会”,风邪上扰,气血瘀滞,便成头风。这正是他昨日所思的“阳邪所伤”之证,而那草的辛温之性,或许正好能散风活血。
他跟着李三郎往山下走,路上问:“你娘除了头痛,还有别的症状吗?比如恶心、怕光?”
“有!有!”李三郎忙说,“昨天吃了点粥,全吐了,还说见不得亮光,一照就头晕。”
孙思邈点点头:“这是风邪犯胃,胃气上逆所致。”他从怀里掏出那草的根茎,“我这儿有味新药,或许能治,你且放心。”
到了李家,只见李母躺在床上,盖着厚厚的被子,脸色发白,嘴唇干裂,双手紧紧抓着床头,嘴里不停喊“痛”。孙思邈上前诊脉:脉象浮紧,像按在绷紧的琴弦上——这是“风寒束表,气血不通”的脉象。他又看了看她的舌头:苔薄白,舌尖红——果然是“风邪在表,初入里化热”。
“取个陶罐来,再烧壶开水。”孙思邈吩咐道。他将那草的根茎切成薄片,约三钱,放进罐里,又加了两片生姜——生姜味辛,能助其发散;加了三枚大枣——大枣味甘,能补中,防辛散太过伤气。这正是“七情”中的“相须”与“相使”,生姜助其散,大枣辅其和,配伍虽简,却合“君臣佐使”之理。
水开后,他将药倒进碗里,晾到温热,扶起李母,一勺一勺喂她喝下。药汤刚入喉,李母忽然咳嗽了两声,眉头却舒展了些:“这药……喝下去,喉咙里暖暖的,头好像没那么扎了。”
孙思邈让她躺好,又用手指在她的太阳穴、风池穴轻轻按揉——这些穴位能疏风通络,与药力相合。半个时辰后,李母忽然说:“我想喝点水。”李三郎忙倒了杯温水,她喝了几口,竟坐起身来:“头真的不痛了!就是还有点晕。”
孙思邈笑道:“药刚起效,风邪还没散尽。再喝两剂,每日一剂,分早晚服,忌生冷油腻。”他又叮嘱李三郎,“这药要在晴天采,阴雨天采的药性不足;切片后要晒干,不能用烘的,怕伤了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