掌柜皱着眉,翻着手里的账本:“老丈这是肾阳虚,我开的‘肾气丸’按理说该管用,怎么会……”
苏轼上前一步,笑着说:“掌柜的,晚辈倒有个民间的法子,或许能试试。”他把王老农说的破故纸配胡桃的方子讲了,还特意提了加杏仁治咳嗽的事。李掌柜愣了愣:“破故纸?我倒是知道这药,可医书里只说它‘温肾’,没说还能加杏仁啊!”
老者的女儿半信半疑:“这位先生,这法子真的管用吗?我爹夜里不仅腰痛,还总起夜,连觉都睡不好。”苏轼点点头:“老丈的症状,和我前几日遇到的老农很像,只是老丈更怕冷,或许可以在药里加些生姜——生姜能散寒,帮破故纸把温性送到腰上。”
李掌柜想了想,对妇人说:“那就试试吧,破故纸我这铺里有,我给您炒好磨粉,再配些胡桃仁,您回去按这位先生说的,加生姜煮水送服。”妇人接过药,再三谢过苏轼,扶着老者慢慢走了。
过了五天,苏轼又去药铺买胡桃,刚进门就见那妇人笑着迎上来:“先生!您可来了!我爹吃了您说的药,腰痛轻多了,夜里也只起夜一回,终于能睡整觉了!”李掌柜也凑过来说:“子瞻先生,您这民间的方子,比我的肾气丸还管用!我得把它记下来,往后遇到肾阳虚的患者,就推荐这个法子。”
苏轼坐在药铺的凳上,看着李掌柜在账本上写“破故纸(酒炒)一两,胡桃仁五钱,生姜三片,治肾阳虚腰痛、畏寒、夜尿多”,忽然明白:医书里的记载是死的,可民间的用法是活的——根据症状加减,才是治病的关键。他想起王老农说的加杏仁,又想起今日的加生姜,这些细节,都是百姓在日子里摸出来的,像黄州的溪水,悄悄流着,却滋养了不少人。
离开药铺时,李掌柜送了他一小包炒好的破故纸:“先生,您也有腰痛的毛病,拿去试试,要是觉得燥,就加两颗麦冬,滋阴的。”苏轼接过药,心里满是感慨——这民间的医药智慧,从来不是孤立的方子,而是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分享,像这深秋的阳光,虽淡却暖。
上卷三东坡自试补骨方禅意初萌思故纸
回到雪堂,苏轼按李掌柜的嘱咐,把炒好的破故纸磨成粉,和胡桃泥混在一起,早晚用生姜水送服。第一日晨起,他扶着腰起身,竟觉得那股紧绷的痛感轻了些;第三日,夜里只起夜一回,再也不用像之前那样频繁醒;第七日,他竟能弯腰整理麦种,不用再缓半天。
“先生,您今天精神真好!”朝云端着早饭进来,见苏轼正站在窗前吟诗,“之前您总说腰痛,现在都能站着写诗了!”苏轼笑着说:“这破故纸果然是好药,民间的法子,比我想的还管用。”他拿起案上的破故纸粉,看着褐色的粉末,又瞥了眼堆在角落的旧书——里面还有不少像之前那样的“闲故纸”,纸脆字淡,却藏着旧时光的痕迹。
午后,好友佛印和尚来访,两人坐在雪堂前的老槐树下喝茶。佛印见苏轼精神矍铄,笑着说:“子瞻兄,几日不见,你倒像年轻了几岁,可是有什么喜事?”苏轼把破故纸的方子讲了,还拿出药粉给佛印看:“这药叫‘破故纸’,能治腰痛,民间用得广,我也是偶然从药农那里得知的。”
佛印拿起一点药粉闻了闻,若有所思:“‘破故纸’,‘故纸’——子瞻兄案上不是有很多旧故纸吗?一为疗身之药,一为养心之书,倒是有趣。”苏轼心里一动,想起案上那张写着“温肾”的旧故纸:“和尚说得对,这药与纸,名字相近,用处却不同,一个治身,一个治心。”
“只是,”佛印话锋一转,“药能治腰疾,却治不了人心里的‘虚’。子瞻兄虽在黄州安闲,可夜深人静时,怕还是会念着朝堂的事吧?”苏轼沉默了——佛印说中了他的心事,被贬以来,他虽常以诗文自遣,可偶尔还是会觉得空落落的,像心里少了块东西。
他抬头望着槐树叶间的阳光,光影落在案上的旧故纸上,忽然有了些感悟:破故纸能补肾的“虚”,却补不了人生的“虚”;旧故纸能载诗文,却载不动岁月的愁。他拿起笔,在那张旧故纸上轻轻写了“故纸”二字,又在旁边写了“破故纸”,看着两个相近的词,忽然觉得:或许,他能从这“双关”里,写出点不一样的东西来。
当晚,苏轼服了破故纸胡桃膏,躺在床上,腰里暖暖的,竟一夜无梦。晨起时,他推开窗,见朝云正在扫院中的落叶,阳光洒在雪堂的旧卷上,心里忽然亮堂了些——这破故纸与故纸的缘分,才刚刚开始。
上卷四山野访农探炮制史志留白显实践
又过了几日,苏轼听说黄州西南的“胡桃岭”,药农对破故纸的炮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