汉月虎魄记(上卷)(2 / 3)

出山。”老樵夫的声音慢下来,像在回忆极远的事,“后来它老了,趴在山涧边不动了。猎户们想把它埋了,却发现它趴过的地方,土下埋着些红色的石头,像染了虎血,摸起来温温的。”

张衡心里猛地一跳,忙问:“那石头是什么模样?”“比先生说的‘琥珀’小些,也是红的,夜里放在窗边,会泛淡淡的光。”老樵夫指了指墙上的虎皮,“老人们说,那是老虎的精魄入了地,化成了石头——叫‘虎魂石’,挂在屋里能辟邪,连耗子都不敢来。”

张衡握着茶碗的手微微发颤。他忽然想起金市那枚琥珀,想起掌心流转的红光,想起猎户腰间的虎爪——原来这西域来的石头,竟能和中原的猛虎传说连在一起!他起身要走,老樵夫递给他一小块暗红色的碎石:“这是当年捡的‘虎魂石’,先生拿回去比对,看是不是你说的琥珀。”

归途中,夕阳正沉在嵩阳山巅,把山路染成一片金红。张衡攥着那小块碎石,又想起康居的琥珀——一个来自西域雪山的松脂,一个来自中原深山的虎魂,竟有着一样的红、一样的温。他忽然觉得,或许不是琥珀像虎魂石,是虎魂石,本就该是琥珀的“中原名字”。

上卷三:兰台秉烛论名典,孟坚挥毫定虎魄

张衡回到洛阳时,暮色已漫过洛水。他没回太学,径直往兰台去——那里是皇家藏书处,也是班固编撰《汉书》的地方。他知道,若想让“虎魂石”的说法站住脚,得让这位史官认可才行。

兰台的门吏见是张衡,便放了他进去。藏书阁里静悄悄的,只有竹简翻动的“沙沙”声。班固正坐在案前,面前摊着一堆西域诸国的资料,烛火在他鬓边的白发上跳动。“平子(张衡字)深夜来此,可是有要事?”他头也没抬,手里的笔仍在木牍上写着。

张衡走到案前,把老樵夫给的碎石和自己画的琥珀草图放在桌上:“孟坚先生,学生今日在金市见到西域珍宝,又在嵩阳听闻一段旧事,或许能补《西域传》中‘异域物产’的记载。”

班固这才停下笔,拿起碎石放在灯下。烛火的光透过碎石,在案上投下一圈淡淡的红光,竟与他案头那枚西域进贡的“琥珀”(此前官府仍称其旧名)别无二致。“这是……”他惊讶地看向张衡。

张衡便把金市见闻、嵩阳访樵的事一五一十说清,末了道:“学生想,这西域琥珀,或许就是老樵夫说的‘虎魂石’。中原人敬虎,若能将其与虎魄联系,既合了传说,也让百姓能认这珍宝。”

班固闻言,拿起案头的琥珀反复细看。烛火下,琥珀的红光更盛,竟像有股暖意从石中漫出来。“异域之物入中原,不可只说其‘形’,更要解其‘意’。”他忽然开口,声音里带着几分思索,“‘魂’字太俗,且与‘鬼’相近,恐引人忌讳。‘魄’字则雅——《礼记》有云‘魄者,体之灵’,既含精魂之意,又显庄重,不如叫‘虎魄’?”

“虎魄!”张衡眼前一亮,“‘虎’显其灵,‘魄’藏其神,再贴切不过!”班固点点头,拿起笔,在写满“琥珀”的木牍上,轻轻划去旧名,写下“虎魄”二字。墨汁在烛火下泛着光,那两个字竟似有了生气——左边的“虎”字像蓄势的猛虎,右边的“魄”字似藏着灵韵。

“《西域传》当记:‘于阗国出虎魄,虎死精魄入地化为石,赤如血,能安神。’”班固放下笔,将琥珀和碎石并排放在案头。烛火摇曳,两枚红石的光晕交叠在一起,像极了猛虎沉睡时的呼吸。张衡望着那两个字,忽然觉得,从“琥珀”到“虎魄”,不只是一个名字的改变——是西域的石,终于有了中原的魂。

那晚兰台的烛火亮到三更。月光透过窗棂,落在案头的虎魄上,赤红色的光与清辉相融,竟像是汉月与西域风,在这枚石头里,悄悄握了手。

上卷四:俗传灵验驱邪祟,满城争挂赤晶魂

“兰台史官定了名,西域琥珀叫‘虎魄’,是老虎精魄变的!”这话像长了翅膀,三日内就传遍了洛阳城。

最先信的是金市卖布的王婆。她小孙子近来总夜里哭,大夫也说不出缘由。听说虎魄能安神,她揣着攒了半个月的铜钱,跑到康居的客舍——此时康居已把“琥珀”的招牌换成了“西域虎魄”,案上的琥珀都嵌在桃木虎形托里,瞧着更显精神。

王婆挑了枚最小的虎魄,挂在孙子床头。当晚,孩子竟没再哭,还笑着说了句“有大猫陪我”。王婆又惊又喜,第二日一早就提着胡饼去谢康居,逢人就说:“虎魄真灵!我家娃见了它,夜里睡得比啥都香!”

消息传开,金市的虎魄顿时成了抢手货。穿官服的吏员来买,说要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