汉风琥珀记(下卷)(2 / 4)

安稽惊喜地睁大眼睛:“真的?他们都知道‘琥珀’这个名字了?”“可不是嘛!”阿罗约指着不远处的一家玉器铺,“那家铺子的掌柜,去年还从西域买了块琥珀,雕成了发簪,卖给了太守的女儿,可受欢迎了!”

正说着,一个穿着布裙的少女走到毡布前,指着一枚嵌着蝴蝶的虫珀,轻声问:“掌柜的,这就是《新语》里写的琥珀吗?真的是松脂变的?”安稽忙点头,拿起虫珀递给她:“是啊,这蝴蝶是百年前落在松脂上的,埋在土里久了,就和松脂一起变成了琥珀。”

少女捧着虫珀,对着日光细看——蝴蝶的翅膀还保持着淡淡的蓝色,纹路清晰得像刚停在花上。“真好看!”她笑着说,“我娘总说《新语》里的琥珀是珍宝,今日见了,果然名不虚传。我想买这块,给我娘做个佩饰。”

安稽闻言,心里满是欢喜。他想起四年前第一次来长安,人们听不懂“kahrpū”,还觉得琥珀是邪物;如今,连寻常百姓家的少女,都知道琥珀的来历,还愿意买回去孝敬母亲。他小心地把虫珀用红绳串好,递给少女:“这枚琥珀能安神,你娘戴着,夜里能睡个好觉。”

少女付了钱,捧着琥珀佩饰高高兴兴地走了。很快,安稽的毡布前就围满了人——有来买琥珀做嫁妆的妇人,有来选琥珀做印章的文人,还有来给孩子买小琥珀坠的母亲。安稽忙得脚不沾地,阿罗约也过来帮忙,两人一边给客人介绍琥珀,一边讲着陆贾译定“琥珀”之名的故事。

日头西斜时,安稽的琥珀已卖出了大半。他坐在毡布后,望着街上戴着琥珀佩饰的百姓,忽然想起陆贾先生——若不是他将“kahrpū”译作“琥珀”,若不是他把琥珀写入《新语》,这西域的石头,或许永远只是西市角落里的“异域怪石”。风从西域吹来,带着驼铃的响,也带着长安的烟火气,落在安稽的肩头,暖得他心里发颤。

下卷三:文苑题咏琥珀章,汉墨遥连西域月

汉文帝前元七年的冬日,长安的文苑里飘着淡淡的墨香。贾谊坐在案前,手里捧着一卷《新语》,目光停在“琥珀、珊瑚、翠羽、珠玉”的字句上——昨日他从太仆寺借来一枚赤珀,此刻正放在案头,烛火的光洒在石头上,像一团小小的火焰。

“贾大人,陆贾先生来了。”侍从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。贾谊忙起身相迎,见陆贾捧着一个锦盒,笑着走进来:“太傅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小院?”“听说你借了太仆寺的琥珀,特意带了块我珍藏的虫珀来,与你一同赏玩。”陆贾打开锦盒,里面躺着一枚嵌着蜜蜂的琥珀,蜜蜂的腿上还沾着细小的花粉,似仍在采蜜。

贾谊接过琥珀,凑近烛火细看,忍不住赞叹:“先生这枚琥珀真是罕见!这蜜蜂的模样,竟像是活的一般。”陆贾笑了笑:“这是四年前安稽送我的,说是从于阗的雪山下挖来的。我见你近来常写西域风物的赋,想着这琥珀或许能给你些灵感。”

贾谊闻言,眼前一亮。他铺开竹简,蘸了蘸墨,提笔写道:“西域有珍,名曰琥珀。松脂凝露,埋土千年。虫居其内,蝶藏其间。汉译其名,取琥之贵,得珀之润。载于《新语》,传于汉家。”

陆贾站在一旁,看着他笔下的文字,点头道:“‘虫居其内,蝶藏其间’,这两句写得好,把琥珀的灵韵都写出来了。这琥珀不仅是珍宝,更是大汉与西域往来的见证——它从西域来,却在中原有了名字,有了故事,有了文人的题咏,这便是‘天下一家’的道理。”

贾谊放下笔,拿起案头的赤珀,又看了看陆贾的虫珀,忽然道:“先生,我想写一篇《琥珀赋》,把它的来历、名字的由来、在大汉的故事,都写进去。让后世之人知道,我大汉初年,不仅有文治武功,还有这般跨越西域与中原的温情。”

陆贾闻言,眼中满是欣慰:“好!我盼着你的《琥珀赋》早日写成。这琥珀就像一面小镜子,照见的不只是一块石头,更是大汉包容四方的胸襟。”

那夜,文苑的烛火亮到三更。贾谊伏案疾书,陆贾坐在一旁,偶尔提点一二。案上的两枚琥珀,一枚赤如火焰,一枚清如秋水,在烛火下泛着柔和的光,像是在为这篇即将诞生的《琥珀赋》,静静伴奏。

几日后,《琥珀赋》在长安的文人圈传开,有人读了赋,特意去西市买了块琥珀,说要“亲身体会赋中的灵韵”;还有人把赋抄在绢帛上,送给远方的友人,让他们也知晓大汉的“琥珀之美”。陆贾读着《琥珀赋》,摸着手中的虫珀,忽然觉得,这枚西域来的石头,已真正融入了大汉的文化,成了文人笔下的“常客”,成了百姓心中的“珍宝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