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苗岭灯影记》
下卷
第五回江南播火绛囊清响透喉关
沈清和归返江南后,于姑苏城外重开“清和药庐”,将从苗岭带回的灯笼草种子播撒在药圃中。江南烟雨温润,灯笼草竟也长势繁茂,只是较之苗岭的植株,茎秆稍细,花萼略浅,沈清和亲尝其性,清热通利之效虽稍缓,却更适配江南湿热之体。
这日,苏州昆曲名角苏玉棠登门求诊。他连日登台演唱,兼之贪凉饮冰,突发声嘶失音,咽喉肿痛如灼,服过桑菊饮、玄麦甘桔汤,皆不见好转。沈清和为其诊脉,脉象浮数,舌红苔黄,笑道:“苏先生此乃肺热壅盛,喉络瘀阻所致。寻常清热利咽之药恐力道不足,我有一味苗疆良药,可解此厄。”
遂取新鲜灯笼草,配伍浙贝母、胖大海、蝉衣,加水煎煮。“此药需温服慢咽,服药期间忌生冷辛辣,三日之内勿登台演唱。”沈清和叮嘱道。苏玉棠虽对“苗疆草药”心存疑虑,但见沈清和言辞笃定,只得取药而归。
次日清晨,苏玉棠竟亲自携了一碟桂花糕前来,声音虽仍沙哑,却已能清晰言语:“沈先生真乃神医!昨日服下汤药,喉间灼痛感立消,今晨已能开口说话,只是高音仍费力。”沈清和颔首,调整药方,减蝉衣用量,加麦冬、玉竹滋阴润燥。
三日后,苏玉棠声嘶尽愈,登台演唱时,嗓音清亮如初。他特意送来一幅亲笔书写的“绛囊通喉”匾额,挂于药庐正中,引得苏州医界纷纷侧目。有老医家登门质疑:“灯笼草不过山野草木,岂能与桔梗、射干等经典利咽药相比?”
沈清和不卑不亢,取来《贵州通志》刊本及在苗岭记录的病案,又引《黄帝内经》“喉者,气之所以上下也,会厌者,音声之户也”之论,道:“灯笼草性凉味苦,能清热泻火、通利喉络,其花萼绛红入血,可散喉间瘀热,恰合‘热者清之,瘀者通之’之理。苏玉棠一案,正是借其清热通利之性,辅以滋阴之品,方得速效。”
为证其言,沈清和又以灯笼草治疗数例咽喉病症:为风热感冒所致咽痛者,配金银花、连翘;为阴虚火旺所致声嘶者,配生地、玄参;为小儿肺热所致喉痹者,配牛蒡子、桔梗,皆获良效。江南医家渐渐认可这株来自苗岭的良药,不少药庐开始引种灯笼草,药铺的柜台里,绛红色的囊实与枇杷叶、罗汉果并列,成了治咽喉病症的常用之品。
沈清和望着药圃中摇曳的灯笼草,想起妮娅阿婆的嘱托,提笔在《清和医案》中写道:“苗岭灯笼草,入江南而药性稍缓,然清热通利之效不减。医道无分地域,草木皆可济世,唯愿此绛囊清响,能透遍江南喉关,解万民之声厄。”
第六回苗岭续考丹草新功济疮疡
时光荏苒,沈清和辞世已三十余载,其弟子林砚秋承袭衣钵,始终铭记师父“田野探药,实践证理”的教诲。道光二十五年,林砚秋带着《清和医案》与《贵州通志》,踏上了前往苗岭的路途,欲续写灯笼草药用的篇章。
抵达朗德寨时,当年的阿妹已成为寨中的“阿婆”,虽仍不能流畅言语,却能清晰听闻外界声响,她领着林砚秋来到百草坡,指着一片长势旺盛的灯笼草,眼中满是笑意。寨中现任苗医是妮娅阿婆的孙辈阿果,他得知林砚秋的来意,欣然将世代相传的灯笼草新用法倾囊相授。
“林先生,这灯笼草不仅能治聋哑、通喉络,外敷治热毒疮疡也有奇效。”阿果说着,带林砚秋来到寨边一户人家。屋中少年小腿生了一处痈疮,红肿热痛,已化脓破溃,阿果取新鲜灯笼草捣成泥状,加入少许雄黄,敷于疮口,再用芭蕉叶包裹。
“此乃热毒壅滞肌肤所致,灯笼草清热泻火,雄黄解毒杀虫,二者配伍,能快速消肿排脓。”阿果解释道。林砚秋细心观察,只见次日疮口红肿便消退大半,三日后脓液尽消,开始愈合。他惊叹不已,追问其理,阿果笑道:“这是祖辈传下的法子,寨里人上山劳作,磕碰受伤生疮,皆用此法治疗,比敷草药膏管用得多。”
此后数月,林砚秋跟随阿果走遍苗岭周边的村寨,记录了数十例灯笼草的新病案:有以灯笼草汁滴鼻治鼻渊(鼻窦炎)者,有以灯笼草配伍鱼腥草治肺热咳喘者,更有以灯笼草根煎水外洗治湿疹瘙痒者。他发现,苗医对灯笼草的应用已从“开窍通声”拓展至“清热解毒、消肿止痒”等多个领域,而这些用法,皆源于世代生活的实践积累。
在一处偏远的苗族村寨,林砚秋还见到了一种独特的“灯笼草酒”——将晒干的灯笼草与苗岭特有的糯米酒同泡,密封三月后饮用,可治风湿痹痛。寨老告诉他:“冬日寒冷,关节疼痛,饮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