凉舒坦。青丘子取过一枚,捏破囊膜,尝了尝汁液,酸中带甘,清冽爽口,心中已有了计较。
他忙让老妪去坡上采来一篮酸浆,取果实捣汁,兑入少量温开水,再加入少许甘草末调和酸味,给货郎缓缓灌下。起初老妪还担忧会加重腹泻,谁知不过两个时辰,货郎便说腹中胀痛稍减,又过了一个时辰,竟能勉强坐起。青丘子又让他连服两日酸浆汁,辅以车前子煎汤,货郎的腹泻竟彻底止住,精神也日渐恢复。
此事在驿站传开,往来商旅纷纷效仿,采酸浆汁解暑泻,效果奇佳。青丘子便在自己的药囊笔记中记下:“陈蔡之野有红泡子,实如绛囊,汁酸甘,可清暑湿,止泄利。”他不知这果实便是上古青溪坞的“救命草”,只知这是民间百姓在暑湿中摸爬滚打得出的经验。此后他行至楚地、越地,发现各地皆有此草,百姓用法各异:楚地人用其治咽喉肿痛,越地人用其治小儿惊啼,虽说法不同,却都暗合“清热”之理。这些零散的口传经验,如点点星火,在青丘子的笔记中汇聚,为日后本草之书的诞生,埋下了最初的火种。
第三回竹帛初载:青简始录本草真
时光流转至东汉建武年间,天下初定,文治渐兴,昔日散落民间的方术医理,开始有了被系统整理的契机。沛国谯县有位儒医名唤淳于文(仿西汉淳于意设,非史实),自幼研习儒家经典,又师从民间名医,深知“医道源于民间,而高于民间”之理。他见前代流传的医方多为口耳相传,或散见于简牍残片,错漏百出,便立志整理天下草木良方,着成一部系统的本草典籍。
一日,淳于文在整理乡野医人所献的“单方册”时,见其中多次提及“酸浆”:“酸浆实,捣汁服,治小儿热惊”“酸浆茎叶,煎水含漱,治喉痹”“酸浆根,煮汁服,利小便”。这些记载零散琐碎,有的只记功效,不记用法;有的只说产地,不言性味,淳于文心中疑惑:一株草木,竟能治如此多病症?莫非是民间医人以讹传讹?
恰逢此时,谯县县令的女儿年方十二,患了“热淋”之症,小便短赤,涩痛难忍,昼夜啼哭。县令请了数位名医,用了滑石、瞿麦等利水通淋之药,效果却不甚理想。淳于文应召入府,为少女诊脉,见其脉象细数,舌红苔黄,知是心火下移小肠,热结膀胱所致。他忽想起“单方册”中“酸浆根利小便”的记载,虽心中存疑,却也无更好的法子,便决意一试。
他让人去城外田间采来新鲜酸浆,挖取其根,洗净切片,与瞿麦、滑石、车前子配伍,加水三升,煎取一升,分三次温服。县令见药方中竟有山野草木之根,面露不悦,淳于文解释道:“此药虽为民间所传,然其性清热,或可解膀胱之热结。”县令无奈,只得让女儿服下。
第一剂服下,少女小便涩痛稍减;三剂服完,小便通畅,热淋之症竟痊愈了。县令大喜过望,对淳于文叹道:“不料山野微物,竟有如此神效!”淳于文却并未沾沾自喜,而是开始深入探究酸浆的药性。他走访谯县周边村落,询问老农酸浆的生长习性:“此草多生于田埂、沟边,喜湿润,畏严寒,仲夏开花,秋实红如灯笼。”又请经验丰富的农妇品尝其果实、茎叶、根茎,记录口感:“实酸甘,茎微苦,根涩。”
此后数月,淳于文又用酸浆诊治了数例病患:治一位书生的咽喉肿痛,用酸浆果实与甘草同煎,三服而愈;治一位农妇的暑热泄泻,用酸浆茎叶与藿香配伍,两日见效;治一位小儿的高热惊厥,用酸浆果实捣汁,加少量薄荷水,灌服后惊厥即止。通过这些临床实践,淳于文逐渐摸清了酸浆的药性:其性寒凉,味酸甘,入肺、心、膀胱经,能清热泻火,利咽化痰,利水通淋,安神定惊。
他将这些发现与民间口传经验相印证,剔除了其中不实的传闻,补充了详细的用法用量,最终在自己编撰的《本草集要》中,为酸浆写下了第一则系统的文献记载:“酸浆,一名红姑娘,一名挂金灯。生田野间,茎高二三尺,叶卵形,夏开白花,秋实绛红,囊如灯笼。其性寒凉,味酸甘。实主清热利咽,治喉痹肿痛;茎叶主清暑利湿,治暑泻热痢;根主利水通淋,治热淋涩痛。小儿热惊,捣实汁服之立效。”
这短短百余字,凝聚了从上古先民到民间医人,再到儒医的数千年智慧。那些曾在荒原上默默生长的绛红果实,那些曾在阡陌间口耳相传的治病经验,终于第一次被郑重地载入青简,从“口传知识”走向“文献记载”,印证了中国传统医学“源于生活、高于生活”的深刻智慧。
第四回风土融契:绛囊闲缀俗尘香
大唐开元盛世,长安城内车水马龙,市井繁华,草木的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