孩童的母亲伏在炕边抽泣:“大夫说孩子是‘慢惊风’,气血亏虚,阳气不足,开了药也喂不进去,这可怎么办啊!”
刘禹锡上前,轻轻按住孩童的手腕,脉象细弱无力,又摸了摸孩子的额头,虽不烧,却浑身冰凉,指尖更是冷得像块玉石。
他想起《黄帝内经》中“肾主先天之精,脾主后天之气”
,孩童脏腑娇嫩,若先天肾精不足,再遇风寒,极易伤及阳气,为“慢惊”
。
这时,人群中有人喊道:“张药农来了!”
只见张药农提着竹篮匆匆赶来,篮子里除了补骨脂和胡桃,还有几枝晒干的桂枝。
“这孩子是阳气亏得太狠了。”
张药农放下篮子,从怀中取出一个陶罐,倒出研磨好的粉末,“这是补骨脂和胡桃仁炒过的细末,我再加点桂枝,煮成米汤,慢慢喂他。”
刘禹锡疑惑:“桂枝性温,能温通经脉,可补骨脂温燥,孩童脏腑娇嫩,不怕伤了津液吗?”
张药农笑道:“先生放心,胡桃仁甘润,能制补骨脂之燥,就像山涧的泉水,能浇灭火柴的焦气。
再者,孩子这病,是寒邪入了骨髓,不用温药,怎么把寒气逼出来?”
说着,张药农将药末倒入陶锅,加了些粳米熬煮,不多时,便熬出一锅米香混着药香的浓汤。
孩童母亲接过药碗,用小勺舀起,吹凉了慢慢喂。
起初孩童还哭闹着抗拒,可药汤入口,带着胡桃的甜润,竟渐渐止住了哭,一口接一口地喝了下去。
约莫一个时辰后,孩童的面色渐渐有了血色,呼吸也平稳了,小手小脚慢慢暖和起来,竟在炕上翻了个身,嘟囔着要喝水。
孩童母亲喜极而泣,对着张药农连连磕头:“多谢老神仙救命!
这方子真是神了!”
张药农忙扶起她:“不是我神,是这药好。
我年轻时,村里也有个孩子得了这病,眼看就不行了,我祖父就用这方子,每天喂三次,不到十天,孩子就跑着玩了。
后来我才知道,补骨脂能温肾助阳,胡桃仁能补肺健脾,肺肾相生,脾阳得振,孩子的阳气自然就回来了。”
刘禹锡站在一旁,看着孩童从奄奄一息到安然入睡,心中感慨万千。
他在长安时,见太医治“慢惊风”
,多用羚羊角、钩藤等凉药平肝息风,却鲜少用这般温肾健脾的法子。
原来民间用药,更重“辨证施治”
,不拘泥于典籍,只看病症根源。
他问道:“张老丈,这方子用在孩童身上,剂量如何把握?”
张药农指着竹篮里的补骨脂:“大人用三钱,孩童就用一钱,胡桃仁减半,再配点粳米或山药,既能补脾胃,又能防药燥,这都是祖辈传下来的‘分寸’,全靠心里有数。”
刘禹锡默默记下,这“心里有数”
的分寸,正是民间医者在无数实践中摸出的门道,比典籍上的文字,更添几分鲜活的温度。
上卷·第三回古寺遇僧病双药续禅缘
朗州城东有座古寺,名唤“德山精舍”
,寺中老方丈智远禅师,年过六旬,素以禅功深厚闻名。
这日刘禹锡因久闻寺中藏经阁有历代医方抄本,便专程前往拜访。
刚入寺门,就见小沙弥愁眉苦脸地扫地,口中念叨:“方丈师父病了三天了,水米不进,请来的大夫都摇头,可怎么办啊?”
刘禹锡心中一紧,随小沙弥来到方丈禅房。
禅房内香烟袅袅,智远禅师躺在床上,面色灰黄,气息微弱,见有人进来,勉强睁开眼,声音细若游丝:“施主……是为藏经阁的医方而来吧?可惜老僧……怕是不能陪你去了。”
刘禹锡上前探脉,脉象沉迟无力,又看禅师舌苔白腻,问道:“禅师是否畏寒,夜里常出冷汗,连翻身都觉得乏力?”
智远禅师点头:“正是。
起初只是觉得肩背凉,后来连丹田都像空了一般,坐禅时连气都提不起来。”
刘禹锡沉吟片刻,想起《难经》中“肾藏精,精能生髓,髓能养骨”
,禅师常年坐禅,久坐伤肾,又逢秋凉,肾阳受损,以致精气虚衰。
他正思索用药,门外传来脚步声,竟是张药农提着竹篮来了。
“我听说智远禅师病了,就赶紧过来看看。”
张药农放下篮子,取出补骨脂和胡桃,“禅师这病,是肾气虚损,得用补骨脂温肾,胡桃仁填精,再加点杜仲,煮成药茶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