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小时前。

乌克娜娜洗漱完回到卧室，像往常一样轻轻将若诚拥入怀中。

就在她调整姿势准备入睡时，怀中突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嘤咛。

她整个人怔住，急忙坐起身来，让若诚仰倒在自己臂弯中。

借着床头温暖的灯光，乌克娜娜看见那对终日紧闭的眼睑下，眼珠正轻轻转动。

注意到若诚的眉心微微蹙起，她的呼吸骤然停滞。

“若诚？”

乌克娜娜的声音里带着不敢置信的哽咽，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。

她紧紧握住若诚的手，感受到指尖传来的微弱颤动。

这一刻，近一年来所有的坚强都在瞬间土崩瓦解。

乌克娜娜顿时红了眼眶。

“若诚！”

她急切地轻唤，指尖轻柔地抚过若诚的脸颊，

“你要醒了对不对？你的手指在动......你能听见我说话吗？”

乌克娜娜紧紧握住那只微动的手，将它贴在自己脸颊旁。

她屏住呼吸，捱过心头那一阵酸涩，注视着若诚颤动的睫毛，一遍遍呼唤着若诚的名字。

“若诚......若诚......”

“你终于......终于要醒了吗......”

“若诚......”

滚烫的泪珠不受控制地滴落在若诚的脸颊上。

乌克娜娜慌忙用手拭去，却怎么也擦不干汹涌而出的泪水，只能徒劳地看着若诚的脸颊落满泪痕。

许是听到乌克娜娜隐忍的哭声，若诚的睫毛颤动得愈发明显，像初春破茧的蝶翼般脆弱而执拗。

她的嘴唇微微张开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喘息，仿佛溺水之人终于触到水面。

若诚的手指蓄力，下意识地搭在乌克娜娜的脸颊上。

乌克娜娜屏住呼吸，紧紧盯着那双紧闭近一年的眼睑缓缓抬起。

起初只是细微的缝隙，露出底下朦胧的眸光。

在床头灯温暖的光晕里，那对瞳孔如浸在晨雾中的星辰，迷茫地转动着，最终定格在她脸上。

若诚张了张嘴巴。

许久没有发出声音的嗓子，有些生涩地挤出来一个音节。

“娜......”

这一声气若游丝的呼唤，却让乌克娜娜整个世界都为之震颤。

乌克娜娜紧紧回握住若诚贴在她脸颊上的手，哽咽地回应着：

“我在！”

她的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。

“若诚，我在！”

“别......”

若诚的瞳孔尚未完全聚焦，所有的余力都用来说话了。

声音干涩沙哑。

她深呼吸了好几次，过了好久才勉强把两个字一起推出来：

“别哭......”

乌克娜娜用力吸了吸鼻子，挤出一个笑来，颤声道：

“不哭......”

她的眼泪却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。

她随手擦掉泪痕，很快又有新的泪珠滚落脸颊。

乌克娜娜慌乱抬手用袖子再次擦掉眼泪，嘴硬道：

“若诚看错了......”

“我怎么可能会哭？”

若诚的意识尚未回拢，在尚未完全清晰的黑白视野里，她仿佛又看到了漫天暗黑能量翻涌的场景。

她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，那双茫然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恐慌，这让乌克娜娜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。

“若诚你怎么了？”

“若诚！”

“跑......娜......”

乌克娜娜立即察觉到她的异常，连忙捧住她的脸，轻声安抚：

“若诚！若诚我们没事了！若诚！冷静！若诚......若诚！”

但若诚似乎陷入了梦魇，她听不清乌克娜娜在说什么，只觉得声音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，遥远而模糊。

她周身开始不受控制地凝结出细碎的冰晶。

若诚的眼珠子亦不受控制地上翻，喉咙里满是因为强行调动驶卷使能量，而被迫弥漫开来的，带着冷香的甜腥气。

自从黑夸大战若诚和乌克娜娜之间的共感断联，乌克娜娜便在没有成功连接上哪怕一次若诚的精神世界过。

她还以为是若诚灵魂修补的时候，出现了些许偏差，再加上这回若诚和以往相比，完全不同的原因带来的昏迷状态导致的。

只有若诚和小天道知道，那是因为若诚曾经，真的死过一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