傍晚六点,天边的最后一抹橘红被夜色吞没,路灯一盏盏亮起,像有人悄悄点燃了整座城市的星。
白恩月牵着小秋站在小区门岗外,风带着湖面的水汽,吹乱她额前的碎。
小秋抱着兔子玩偶,踮脚张望:“姐姐,表舅怎么还不来?”
“快了。”
白恩月低头替她理了理歪到一边的草莓卡,声音柔和,“他说六点十五,现在才刚过。”
话音刚落,两道雪白的车灯划破暮色,稳稳停在她们面前。
却不是鹿鸣川常开的那辆黑色迈巴赫。
白恩月抬眼,驾驶座的车窗缓缓降下——沈时安戴着墨镜,红唇抿成一条直线,冲她点了点头:“上车吧,嫂子。”
后排的门被推开,鹿鸣川探身出来,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,冲她们弯了弯眼睛:“抱歉,最近忙得晕头转向,现在都是时安开车。”
小秋眼睛一亮,蹦跳着扑过去:“表舅!”
鹿鸣川单手把她抱上车,另一只手顺势扣住白恩月的手腕,声音低得只剩气音:“累不累?”
白恩月摇头,眼底带着长途归来的柔软:“不累,回家就好。”
车门合上,车厢里浮着淡淡的雪松香,混着鹿鸣川身上熟悉的冷调气息。
小秋坐在两人中间,兔子玩偶被安置在膝头,迫不及待地开始复盘这趟旅程——
“表舅,我们坐了大飞机!
院长奶奶还给我们做番茄牛腩,比李婶的还好吃!”
“还有还有,我找到了四叶草!”
她奶声奶气,手舞足蹈,鹿鸣川侧耳听着,时不时伸手替她扶住差点掉下来的玩偶耳朵,眼底盛满纵容的笑意。
沈时安握着方向盘,目光落在后视镜里——
后排的三人影影绰绰,像一幅被灯光镀了边的画:鹿鸣川的指尖穿过白恩月的梢,替她别到耳后;小秋仰头,把一颗折纸星星塞进鹿鸣川掌心,奶音郑重:“给你的,表舅,院长奶奶说下次你来,她也要亲自给你做饭吃!”
鹿鸣川低笑,把星星收进西装口袋,另一只手却悄悄扣住白恩月的五指,掌心相贴的温度透过肌肤,像一句无声的“我想你”
。
沈时安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收紧,指节泛白。
她透过后视镜,看见白恩月侧头时,鹿鸣川眼底那层从未对她展露过的柔软——像夜色里唯一不灭的灯,却只照向另一个人。
红灯亮起,车子稳稳停下。
沈时安皱了皱眉头,食指不赖烦地敲打着方向盘,终于,她还是开了口。
“嫂子,以后那种乡下地方就不要带小秋去了。”
“万一磕着碰着,或者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,祖母又该心疼了。”
绿灯亮起,沈时安踩下油门,车子重新驶入车流。
两句话就打破了刚刚的温馨氛围,眼见目标达成,沈时安的嘴角多了一丝笑意。
白恩月也不恼,索性就顺着沈时安的话说下去。
“谢谢时安你的关心。
不过”
“正是你所嫌弃的乡下供养着我,让我走到了如今这里。”
见白恩月直接将话挑明,沈时安却赶忙开口,“嫂子我可没有说嫌弃,是你自己说的。”
说着,她还试图将鹿鸣川拉倒自己这边。
“鸣川哥,你站在客观的角度说说,是不是我说的这个理?”
但她忘了,鹿鸣川对白恩月的偏爱从不客观。
“客观?”
鹿鸣川开口,声音低,却足够让前排的沈时安脊背一僵。
他一字一句,像把每个字都钉进空气,“她做的所有决定,我都支持。”
沈时安唇角那点笑意终于崩裂。
鹿鸣川却像没看见,语气平常得像在谈论天气:
“她带小秋去乡下,因为那里有她长大的根,这样挺好的。”
他顿了顿,声音低下去,却更笃定:
“而且,以后我也会和她一起去的——”
鹿鸣川侧过身,掌心覆在白恩月的手背,指腹在她无名指婚戒上轻轻摩挲,声音软得像哄孩子:
“老婆,你今天做得特别好。”
白恩月一怔,抬眼看他。
鹿鸣川低笑,“小秋说,下次院长要亲自给我做饭。”
“我记住了——下次我们一起去,我烤蛋糕,你可以带孩子们放烟花。”
沈时安的一声叹息,最终被汽车的轰鸣吞噬。
鹿宅的铁门在夜色里缓缓开启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