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被轻轻推开,只出“咔哒”
一声。
暖黄的夜灯映在白恩月细腻的脸颊,像是为她蒙上了一层保护色。
头顶的光晕落在小秋身上——小姑娘盘腿坐在床中央,兔子玩偶被她摆成同样的姿势,两只长耳朵垂在被子外,像守卫着某样东西的小卫兵。
“姐姐,你终于回来了。”
小秋抬起头,声音奶声奶气,却故意把尾音拖得老成,像个小大人似的拍了拍身旁的空位,“快把门带上,风会吹进来。”
白恩月失笑,放轻脚步走过去,把电脑包搁在梳妆台,顺手揉了揉酸的肩:“你怎么还没睡?”
“我在等你。”
小秋把怀里的兔子抱紧,认真得像在宣布一项重要任务,“你该早点睡觉了,昨天工作这么累。”
她顿了顿,学着长辈们的样子,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,“要是又熬夜的话,会长皱纹的,所以——姐姐要早点休息。”
白恩月被逗得眼尾弯起,蹲到床边,指尖刮了刮她鼻尖:“谁教你的?”
“我自己学的。”
小秋挺直小腰板,努力做出严肃的表情,“我还学了别的——”
她伸出短短的手指,一条一条数:“第一,睡前不能喝太多水,会肿;第二,手机要放远一点,有辐射;第三……”
说到第三,她卡壳了,眨巴两下眼睛,干脆把兔子举到面前,奶凶奶凶地补充,“第三,兔子说,它也要早点睡,不然明天没精神陪我去墓园。”
白恩月心口一软,把兔子和小秋一起抱进怀里,声音低到像哄一片柔和且温暖的羽毛:“好,姐姐听你的,现在就洗漱,十分钟内一定上床。”
小秋这才满意,嘴角翘得老高,又想起什么似的,拍了拍床单:“那姐姐快去,我替你暖好被窝了。”
白恩月低头,现被子里鼓起一个小山包——热水袋裹在毛巾里,正散着恰到好处的温度。
她鼻尖忽然酸,轻轻应了一声:“谢谢小秋。”
“不客气。”
小姑娘摆摆手,动作利落地躺下,把兔子塞进白恩月怀里,“它今晚归你,我监督你睡觉。”
夜灯昏黄,一大一小并排躺着。
白恩月刚闭上眼,就听见身旁传来软糯却坚定的声音——
“姐姐,晚安。
明天要早起,我们一起去看爸爸妈妈。”
风从窗缝溜进来,吹动窗帘,像是谁的手,在帮她们轻抚即将到来的梦境。
“我会向爸爸妈妈好好介绍你”
“嗯嗯好。”
夜风轻抚脸颊,安然入梦,只是老太太的房间的灯,亮了一夜。
老宅的清晨,雨丝像细软的牛毛,在檐前织出一层轻纱。
“昨天还说会是个好天气呢。”
白恩月暗暗嘀咕,偷偷观察着小秋的神色。
孩子的脸上并没有预想中的悲伤,不知是不是在隐藏。
餐厅里,铜壶里的龙井刚沸,水汽在窗棂上凝成细小的水珠。
白恩月替小秋把桂花糖藕切成小块,余光却落在老太太脸上——老人两颊浮着一层不易察觉的肿,像被夜雨泡胀的杏瓣,却固执地不肯泄出半分悲伤。
“奶奶,昨晚没休息好吗?”
老太太揉了揉眼前的浮肿,“没事,只是不受控制地想到了以前的事。”
淡淡的哀伤还是在空气中蔓延开来,白恩月收回在老太太身上的目光。
她垂眼,把切好的藕片推到小秋面前:“慢慢吃,别噎着。”
小秋正晃着腿喂兔子玩偶,闻言乖乖点头。
鹿琳接过佣人端来的最后一笼虾饺出来,托盘与桌面轻碰,出一声脆响。
老太太笑着接过筷子,腕间沉香珠串晃了晃。
白恩月抿了口茶,淡淡的苦味在舌尖化开,顿时精神了许多。
她起身替老人把窗推开一线,让雨气把浮肿吹散些。
吃过早饭之后,众人都换了一身肃穆的黑色服装。
白恩月也拿出提前替小秋准备的黑色纱裙,替她换上。
小秋看着胸前那朵白色百合装饰,沉沉开口,“姐姐,你说爸爸妈妈会喜欢我穿的这条裙子吗?”
白恩月揉了揉微红的眼眶,“他们肯定会喜欢的。”
九点整,司机把车停在影壁前,雨刷在挡风玻璃上划出半圆的弧。
小秋抱着兔子玩偶,站在廊下数檐角的水滴,数到第七颗时,大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刹车声。
一辆红色跑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