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桌面，耳中听着房允典的肺腑之言。

却依旧不敢完全相信对方。

没有办法。

越是这种作为“面壁人”

、“卫道者”

的存在，心头越是坚韧如铁。

他们不是坏人，甚至极其赤忱。

但往往在他们眼中，却是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为郭嘉利益而牺牲的。

这并不矛盾。

徐行突然抬眼：

&0t;房老，冒昧问一句……您当年是如何筑基的？&0t;

房允典端茶的手顿在半空，浑浊的眼珠转动片刻，忽然出干涩的笑声：

&0t;我？其实我也不知道。

&0t;

他放下茶盏，枯枝般的手指叩着青石桌面：

&0t;我不像你师父，有完整传承又天赋绝绝，我当年连引气入体的口诀都是偷学来的。

&0t;

徐行瞳孔微缩。

靠偷学入筑基？

你莫不是在跟我开玩笑？

不同的功法都暗含各门派的机密，稍有差池便会走火入魔，更遑论直接筑基了。

他正欲追问，却见房允典的目光飘向远山。

“我知道你不信……你应该知道二十多年前轰轰烈烈的循经感应实验吧？&0t;

徐行立马瞪大眼睛。

“没错，我叫停的……以当时那个环境，循经感应者的秘密挖掘的越多，我们面临的外界压力就会越大，毕竟那个时候，我们连一艘像样的蓝水驱逐舰都没有啊……”

“可这与……”

老人声音突然变得飘渺：

“没错，我就是循经感应者，而且还是天生的全经脉循感……”

“啥玩意儿？！”

徐行怀疑自己听错了。

全……经脉循感？

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咋这么陌生呢？！

要知道……三齐六脉循感就已经是万里无一的修炼天才了。

这尼玛全经脉循感，是什么千年难遇的奇才？！

房允典脸上并没有炫耀的神情，反而露出一抹苦笑：

“全经脉循感……意味着周身三百六十处大穴皆通，甚至都不需要刻意引导，天地灵气自会顺着经脉游走……当年我偷学的口诀不过是打开个大门，真正让我筑基的，是与生俱来的特殊体质。”

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怅惘：

“但这份天赋，也成了我肩上最沉重的担子。”

感受着对方身上矛盾的情绪，徐行张了张嘴，喉咙却像被堵住般不出声音。

“所以您现在的修为……”

徐行艰难地开口。

“依旧卡在筑基前期，甚至几十年来没有寸进。”

房允典缓缓起身，望着徐行的眼睛：

“真正翻阅过浩翰古籍、尝试过各种方法后才知道，所谓全经脉循感无非就是让你更快突破那道门槛罢了……你难道不知道这些？”

徐行喉结滚动两下，避开房允典锐利的目光，指尖无意识抠着桌角裂痕：

&0t;房老说笑了，我哪能知道这些……我能筑基本就是侥幸，面对后面的道路同样也是一脸迷茫。

&0t;

他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，心里却警铃大作——全经脉循感者竟也在筑基期数十年不得寸进，这比天赋本身更令人心惊。

徐行不确定对方是试探还是探底，只得装傻充愣。

“是啊……迷茫。”

房老转过头去轻抚窗棂，目光穿透远山：

&0t;愈是困顿，愈觉天地之大，而己身之渺小。

&0t;

徐行静立一旁，雾气在两人之间氤氲。

&0t;你可曾想过。

&0t;

老人忽然问道：

&0t;为何古籍中那些通天彻地的大能，如今都不见踪影？&0t;

徐行摇头：

&0t;或许是天地变了？&0t;

&0t;非也。

&0t;

房允典指尖划过茶汤，水面泛起奇异波纹：

&0t;是人心变了。

古人修道，为的是脱；今人修道，却总想着掌控。

&0t;

窗外一片落叶飘入茶盏，老人凝视着叶片沉浮：

&0t;你看这叶子，若执着于不沉，反倒失了随波逐流的自在。

筑基之后的路或许本就不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