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庄观隔壁修士学院训练场的石板被新到的学员踩得烫。
三千张年轻的面孔挤在丹陛之下,蓝灰色的道袍像涨潮的浪,拍打着学院两侧的移栽的银杏树。
徐行刚踏进门,就被这阵仗晃了晃眼——比上次扩招时多了近三倍,修士学院的宿舍怕是要给挤爆了。
“徐院长!”
负责登记的学院管理人员连忙向他打招呼,名册边缘被汗水浸得卷:
“您回来了!
最后一批入院学员刚点完名,您要不要跟大家讲两句?”
徐行摆摆手,目光扫过人群里那些紧攥着拳头的学员。
有的脸上露着稚气,应该是军事院校的学生。
有的身上还带着未消的肃杀之气,明显是从战场上撤下来的战士……
他忽然想起实验室里那台粒子加器——这些人,或许就是最需要那座“桥”
的人。
“这一批来了多少?”
“整3000人!”
“先分班吧。”
他接过名册翻了两页,指尖在天赋一栏的标注上顿了顿:
“还是和上一批一样,都是经络敏感人?”
工作人员立刻给了徐行确定的答复。
“加上上一批1000人,这就4000人了啊……”
要知道现役军人包含91j部队,最多300万人。
按035算,全军满打满算也就一万左右的经络敏感人。
这两批就已经征调了近一半的人数,接下来岂不是得征调退预备役?
至于普通人?
暂时还没那个必要,至少在忠诚和心性上还不成熟。
徐行想了想,开口说道:
“照常按之前的课程进行,把战场上轮换下来的……残疾、受伤的小队成员调过来当助教。”
是的。
塔县防御战中,四支小队,一百多名天罡小队成员,战死十多人,残疾的则更多,他们以后只能从事二线岗位了。
“可学院的聚气阵撑不住三千人同时吐纳啊。”
工作人员面露难色:
“您和裴住持都不在,工作就卡这儿了。”
徐行抬头望向学院的训练场。
“我一会儿就扩建符阵。”
他忽然道:
“带他们去学院的标本室,让每个人对着那里收集的标本站一个上午——就当是……提前适应‘血尸’的味道。”
“走了。”
徐行转身往观后走,身后训练场上的目光宛如聚光灯般照了过来。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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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行刚跨进观门,就闻到丹房飘来的药香混着淡淡的硫磺味。
推开苑门,秦越正带人蹲在门槛边筛药粉,细密的筛子一颠一颠,把当归碎屑抖得均匀,看见他进来,手里的活计没停,嗓门先亮了起来:
“小师公,您可算回来了!
您再不归,伍老头都敢往丹药里掺水蛭了。”
丹房里顿时探出一个白花花脑袋,老伍头手忙脚乱地把一个黑陶药罐往身后藏,老脸通红道:
“你小子还特么敢在掌门面前告我黑状?!
我看你是丹方抄少了……”
石铭则捧着本《镇元丹方集注》站起来,袖口沾着圈焦黑,显然刚熬过药汁的样子。
“刚刚秦越说的水蛭是怎么个事儿?”
徐行一脸好奇的问道。
老伍头面露难色,缓缓开口道:
“没有办法,破瘕丹的消耗太大,土鳖虫的供应根本满足不了,我只好尝试着看看是否能改良丹方,替换一部分药材……”
“将土鳖虫替换成水蛭么?”
“是……”
老伍头搓着手,声音闷:
“土鳖虫破血逐瘀,兼具续筋接骨,无奈供应不住……替换成水蛭,也是看它药性刚猛,专破瘀阻重症……”
徐行脸色如常,平静的说道:
“想法确实没问题,但是……土鳖虫与水蛭,一个土中木,一个土中水……你有没有考虑过,这一味药的改变,会导致整个方子的阴阳平衡打破?”
老伍头脸上的红还没褪尽,头垂得更低了:
“您说得是……我试了七八个方子,要么药效太烈,要么就太过温吞,破瘕丹,本就需兼顾疗伤与强体,这阴阳调和的道理我懂,可急着供药,这么换……还是躁进了。”
徐行却忽然笑了,拿起石铭捧着的《镇元丹方集注》翻了两页:
“伍老,你这股劲才对。
这书不是金科玉律,刚开始编它的时候,多少方子不一样也是试了百十来遍才定的。”
他指尖点在书页上:
“土鳖虫不够,就找替代品,阴阳失衡,就加辅药调和。
丹方是死的,人是活的,没必要守着集注奉为圭臬,您能想着破局,比死守丹方强百倍。”
老伍头猛地抬头,眼里的惭愧淡了些,倒多了点亮堂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