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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娘,再撑撑,”她的声音被浪涛撕得粉碎,带着哭腔往婆婆耳边凑,“进了城就有医院了,医生肯定有办法……您忘了?您还说要等我生了娃,给我带娃呢……”
婆婆眼皮颤了颤,浑浊的眼珠艰难地往她脸上转。
血还在从额头的伤口渗出来,染红了凌欢妩手上的棉花,像极了上一世在石头村,婆婆偷偷塞给她的那颗被霜打红的山楂,只是这红烫得灼人,烫得她心口直缩。
“欢……”婆婆的气音比蚊子还轻,枯瘦的手指在她掌心微微动了动,像是想回握,“别……哭……”
凌欢妩拼命点头,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,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,和血混在一起往下淌。
她想起上一世刚嫁到石头村时,自己笨手笨脚总被邻居婶子们笑话,是婆婆把她拉到灶房,往她手里塞个热馒头:“咱庄稼人,手笨不怕,心实就行。”
有一次她发高热,是婆婆跪在泥地里求人开拖拉机送她去镇上,才让她捡回了一条命。
这一世,凌父凌母三番两次斥责她时,也都是婆婆护在她身前,心疼她,相信她。
她早就把婆婆当成了亲生母亲。
这一世,她想守护婆婆长命百岁。
她祈求上苍,一定不要让婆婆出事。
船猛地晃了一下,婆婆的头往旁边歪了歪,那只始终没松开的手,彻底软了下去。
“娘?”凌欢妩试探着叫了一声,声音抖得不成样子。
没有回应。
海风更凶了,掀起她的衣角,也掀走了婆婆最后一丝温度。
凌欢妩把脸埋进婆婆冰冷的手心里,那上面还有她熟悉的、常年做家务磨出的茧子,可再也不会轻轻拍她的背,说“没事了”。
“娘……”
一声哭嚎冲破喉咙,惊得海鸟扑棱棱飞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