宗道:“小人知道您与燕少将军举案齐眉,相信此番他与公主的婚事实属无奈之举。”
沈亦清疑惑更甚,不解道:“婚事?你是说,燕云易要与公主成婚?哪个公主?”
他的话如同当头棒喝,沈亦清甚至来不及反应,只下意识地复述着每一个让她难以理解的字眼。
赵宗见状,只懊悔自己的莽撞道:“小人误以为少夫人已然知晓,难道您还不知情?”
这也不怪他,燕云易休妻再娶已然是京都城街头巷尾几乎人尽皆知之事。
尤其是他娶的还是当朝最受宠的倾月公主,这样的事情怎可能无人议论。
典刑司内也无例外,各人都有自己的想法,有的羡慕燕云易的齐人之福,无论是沈亦清还是梁倾月,都可谓是京都城声名鼎沸的奇女子;有的暗中憎恶他的道貌岸然,这边沈亦清刚刚下狱,他就大难临头各自飞,更是攀龙附凤,全然将糟糠之妻抛诸脑后,独享自己的荣华富贵。
因此,赵宗根本没有想过,沈亦清作为身处舆论中央的当局者,竟然会对这样翻天覆地的变故一无所知。
沈亦清追问道:“赵大人可否据实以告,究竟生什么事情?”
见她神情恳切,赵宗实在不愿隐瞒;但也正因如此,他不敢直接说出来,唯恐对她产生莫大的打击。
许久,赵宗也只是支支吾吾,没说出个囫囵话,反倒叫沈亦清愈急切。
沈亦清道:“您千万不要有顾虑,有什么就说什么,我能受得起。”
没等赵宗想清楚该怎么开口,一个低沉的声音随着牢门洞开响起在静默的牢房之中道:“是吗?你都能承受?”
想象过很多种和他再见的画面,也预设过很多自己要如何坚强的、泰然处之的场景,无论将要面对的是久别重逢的欢喜,还是无能为力的别离。
只是此情此景,带着满腹疑问地见到这样一个全然陌生的燕云易,绝非沈亦清所能预料。
甚至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言语,只凭借燕云易冷漠而疏离的眼神,还有自进门起就保持戒备的肢体动作,就足以让沈亦清的心像是沉入冰窖一般极尽严寒。
可她还是竭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道:“燕云易,你不该来。”
纵使有种不好的预感,可是比起他对待自己的态度,沈亦清还是更加担心燕云易的安危。
侯府新丧,他多的是要应对的繁文缛节。
还有燕啸天离世之后,他要如何确保燕云骑的稳定与一如既往的忠诚。
更重要的是,这里是诏狱,典刑司可不是他身为一个臣子、一个军功傍身被陛下猜疑的臣子能够说来就来、说走就走的地方。
燕云易冷声道:“我不该来,还是你不希望我来?就像你不希望我知道真相。”
沈亦清不解道: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
燕云易冷冷地盯着她的双眼道:“你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?”
又是这样的眼神,这样的冰冷,甚至带着几分略显厌恶的寒意。
沈亦清的心中“咯噔”
一下,她实在难以想象,他竟会用这样算得上憎恨的神情看着自己,仿佛曾经彼此之间的近在咫尺都是现实中未曾生过的幻觉。
与其说他的话是一个疑问,更像是一句判词,为她定罪的结语。
沈亦清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道: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”
燕云易道:“你对兄长心怀不轨,竟还写下那些不堪入目的信笺。
你这样不守妇道的女子,不配留在府中。”
如果说方才沈亦清还在为燕云易态度的变化而感到伤感,那么现在他的话语只能让她觉得气愤,以及一种被侮辱的感觉。
沈亦清将这番话和赵宗方才说的那些只言片语联系起来,忽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。
找一个看上去合理而无法反驳的理由,将自己扫地出门,然后就能堂而皇之地另娶他人。
燕云易,原来是这样的吗,你想要的是这个?
她看向他的眼神不可谓不难过,但还是隐忍不道:“燕云易,你我之间不需要这些门面功夫,你大可以直接说出来,我不介意成全你。
而如果你今天出现的目的只是单纯地想要伤害我,那么恭喜你,你已经成功了。
请你出去!”
燕云易却好似充耳不闻,将她的悲伤看在眼里却没有任何反应,他兀自将一张休书丢到沈亦清面前道:“签了它。”
那薄薄的一张纸落在地上,就这么孤零零地躺在沈亦清面前。
他的神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