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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约三个月后的一天,巢都那永远被污染云层笼罩的天空,出现了异象。
低沉的、仿佛巨兽心脏搏动般的轰鸣从云层之上传来,甚至压过了巢都本身的噪音。
一道巨大无比的阴影,缓缓破开厚重的云层,如同悬浮在天空中的钢铁山脉,遮蔽了下层区域本就稀少的阳光。
那是一艘帝国的军舰!
庞大、威严、冰冷,舰身上巨大的帝国鹰徽和层层叠叠的武器平台,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。
它正在向这颗星球靠近,准备进行停靠补给。
整个巢都,从上层到下层,都被这艘巨舰的降临所震撼。
无数人走上街头,仰头望着那前所未有的奇观,议论纷纷,猜测着巨舰到来的目的。
雷恩也站在一条相对开阔的管道上,和其他帮派成员一起,仰望着那艘恢弘的战舰。
即使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,他依然能感受到那艘船所代表的、无与伦比的的力量与秩序。
与这庞然大物相比,个人的力量,甚至帮派的争斗,都显得如此渺小可笑。
就在这时,一段来自上层巢都公共广播屏幕的信号,或许是受到了战舰通讯的影响,短暂地切入到了下层某些尚未完全损坏的接收器上。
屏幕上闪现过战舰内部的画面,以及一个身影。
那是一位女性军官,身穿笔挺的帝国海军将官制服,肩章显示着她准将的军衔。
她站在舰桥之上,身姿挺拔如松,面容美丽却冷峻如冰琢,眼神锐利如鹰,扫视着前方,仿佛能穿透屏幕,洞察一切。
她仅仅是站在那里,就散发出一种与巢都底层格格不入的、属于星辰大海的英气与威严。
女准将。
雷恩怔怔地看着那短暂闪现后又消失的画面,心中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涟漪。
那惊鸿一瞥的身影——英武、威严、仿佛承载着星辰与秩序,与他所知的任何存在都截然不同。
他用力甩了甩头,试图将那不切实际的影像从脑海中驱逐。
那样高高在上的人物,与他这种在巢都淤泥里挣扎求生的渣滓,根本就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。
他觉得,这辈子都不会与那样的人有任何瓜葛,就像地底蠕虫永远无法理解翱翔鹰隼的世界。
三天后,上层巢都,总督府。
金碧辉煌的牢笼。
数千公尺之下是污秽与绝望,而这里却是另一个极端。
巨大的穹顶镶嵌着模拟星空的发光板,柔和的人造光线洒满大厅。
空气被昂贵的香氛净化系统循环过滤,带着一丝甜腻的、非自然的清新。
光洁如镜的地板倒映着往来穿梭的显贵身影,他们身着丝绸、天鹅绒与精工刺绣的礼服,佩戴着闪烁的珠宝与熠熠生辉的勋章。
悠扬的宫廷乐曲掩盖了低声的谈笑,侍者们托着盛满晶莹酒液的水晶杯,如同无声的幽灵穿梭其间。
肥胖的星球总督,他那身缀满勋章的礼服几乎要被圆滚滚的肚皮撑破,脸上堆着近乎谄媚的笑容,亦步亦趋地跟在今晚最耀眼的宾客身边——正是那位女准将,爱丽丝·阿尔克图斯。
她依旧穿着笔挺的帝国海军将官制服,深蓝色的面料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,金色的穗带和肩章彰显着她的身份与军衔。
只是卸去了部分战斗防护,更显出身形的修长与挺拔。
她的面容在璀璨灯光下愈发显得精致而冷峻,如同冰雕雪琢,碧色的眼眸锐利如鹰,扫视周围时带着一种天生的审视与距离感。
她对总督的热情介绍和周围投来的或敬畏或讨好的目光,只是报以礼貌而疏离的微微颔首,眼神深处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与……对这种浮华场合的不耐。
同一时刻,巢都底层,锈蚀与黑暗的国度。
雷恩正在他那处秘密据点旁的阴暗巷道里,进行着雷打不动的日常修炼。
汗水从他绷紧的额角滑落,混合着空气中永远存在的酸性尘埃,在他沾满污渍的脸上留下泥泞的痕迹。
他手中的那根磨尖短棍划破沉闷的空气,发出“呜呜”的低啸,每一次刺、挑、扫、砸都凝聚着全身的力量与专注,动作迅猛如扑食的猎豹,精准地击打在假设的敌人要害上。
然而,在剧烈动作后的短暂喘息间,他的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飘远。
那个站在舰桥上,俯瞰众生、执掌星辰的身影——准将爱丽丝,再次清晰地浮现在他脑海。
一种复杂的、难以名状的情绪在他心中翻涌。
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