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要不是我当年把你从你爹娘手里抢回来,你早被卖到山沟里,嫁给一个满脸胡子的老光棍,每天打水砍柴,生一堆烂眼孩子!你现在穿金戴银,吃香喝辣,哪一样不是我给的?做人,得有良心!”
罗芬芳被那一巴掌打得脸颊肿起,耳朵嗡嗡作响,但她毫不退缩,反而猛地扑上前,双手如鹰爪般抓向罗娇娇的脸,指甲深深嵌入对方皮肤,几乎要抠出几道血痕:
“少在这儿装什么慈母!你以为我没看透你?你养我,图的哪门子好心?我长得标致,性子温顺,你就能拿我当钩子,拴住你儿子的心,让他舍不得沈茉那个正房,也不敢冷落我!”
“你靠着我搅得宅院不宁,才好趁机在背后操控一切,跟我斗,跟沈家斗!你图的根本不是我好,你图的是权,是势,是你那点可笑的掌控欲!”
“现在你倒在我面前摆起恩人架子,假惺惺地说什么‘养我’‘救我’,装什么圣母?你配吗?你这种心肠狠毒的老妖婆,也配谈恩情?!”
姑侄俩掐得鸡飞狗跳,风声很快就传到了沈茉耳朵里。
这时候,她正坐在茶楼里,靠窗的位置上,手里捧着一杯刚沏好的龙井,袅袅热气在她面前缭绕升腾,带着淡淡的清香。
因为皇帝要来,长沙城里人头攒动,街市热闹得跟赶集似的,街头巷尾都是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商贩和看热闹的百姓。
卖糖葫芦的老汉连着换了三锅糖稀,卖烧饼的铺子前排起了长队,连卖豆腐的都笑出了褶子,一边吆喝一边数着铜板,乐得合不拢嘴。
沈茉挑了挑眉,那双清冷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。
她慢条斯理地把茶杯轻轻放下,指尖在杯沿上轻轻一拂,像是在拨去一层浮尘。
“打吧,打得越凶越好。”
她声音不高,却字字清晰,像是落在冰面上的雨点,清脆而冷静。
沈青山:“……”
他张了张嘴,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。
大娘子,您这真不是在说反话?
打来打去,不光疼,还赔钱,街坊邻里看了笑话,家里底细也抖落出来一大半。
感情呢?
更是越打越裂,亲戚变仇人,亲兄弟尚且反目,何况只是姑侄?
照这势头,罗家这姑侄,怕是用不了几天就要互相捅刀子了。
沈青山见她压根不慌,反而一脸从容,心里更是发急,赶紧换了个话题,声音压低了几分:“大娘子,咱们真能在这儿等来机会?”
他眉头拧成一个疙瘩,额角青筋隐隐跳动,“我前日已派人送信给青棠姑娘,可她回绝了,只说眼下不宜与您接触。”
“更糟的是,有消息说,皇上已经开始招人,要按京城的规矩重修长沙城。”
他顿了顿,语气愈发凝重,“工部已经派出第一批匠人勘察地形,礼部也在筹备迁都礼仪,若再不行动,圣旨一出,可就来不及了。”
“嗯。”
沈茉应了一声,却不显焦急,反而唇角微扬,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意。
“他会不会来,我真说不准。”
她语气平缓,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,“可定都长沙?就算我不出手,这事也未必能成。”
她微微侧头,望向窗外,目光穿过熙攘的人群,落在远处那片缓缓浮动的云上。
“你忘了?这城里,不止我一个不想让他留下。”
她的声音轻了些,却像石子落入深潭,激起无声涟漪。
国师死了这么久,他的师门,也该到了。
那些潜藏在暗处的影子,那些蛰伏已久的势力,终于要浮出水面了。
她一直想不通,国师为啥非得逼着皇帝搬都?
搅乱朝局、动摇根基,究竟图个什么?
明明他是天子,坐镇京畿便能稳掌天下权柄,衣食无忧,荣华享尽,又何必折腾这一遭,万里迢迢另选都城?
等她查清了国师的师门老底,翻遍了那些陈年卷宗与隐秘记载,心头突然冒出个念头——
他想让皇帝把都城定在自己老家。
那个偏僻、荒凉,却埋藏着古老遗迹与风水龙脉的边陲小镇。
为啥这么干?
她还没想明白,但肯定没那么简单。
背后必有更深的算计,更大的阴谋,甚至可能牵扯到早已被尘封的前朝秘辛。
更奇怪的是,这件事总让她觉得……
似乎隐隐约约地,和自己过去那些不堪回首的遭遇牵连在了一起。
那种似曾相识的压迫感,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