些汇聚而来的、如同秃鹫般等待着分食腐肉的江湖目光。

    这大半年，对他而言，是地狱般的煎熬。

    长江畔意气风发接下战书的情景犹在眼前，那时他自忖与江寒伯仲之间，此战纵然凶险，但也未尝不是一场扬名立万、奠定草原霸主地位的豪赌。

    然而，谁能想到？

    不到一年光景，那个对手竟已登临人间绝顶，成为连蒙元朝廷都要低头、力压四位半步破碎境的当世神话？

    碾死他曲傲，当真如同碾死一只蝼蚁！

    战？

    必死无疑！

    他死后，部族必遭屠戮！

    不战？

    那便是背信弃义，懦夫之名将传遍天下，成为整个草原的耻辱！

    更重要的是，给了江寒一个名正言顺斩草除根的借口！

    以江寒今时今日的威望和实力，他铁勒部就算逃到天涯海角，也难逃覆灭！

    甚至，只要江寒流露出一点灭族的意愿，这草原上、江湖中，会有无数人甘愿成为他手中的屠刀，只为博得这位无敌强者一丝青睐，换取一门绝学或几句指点！

    他的弟子们，那一个个如日中天的人物，更不会放过这个向师尊表忠的机会！

    巨大的压力如同无形的磨盘，日夜不停地碾磨着曲傲的神经和意志。

    他食不知味，夜不能寐，短短时日，须发竟已花白了大半。

    那柄曾饮血无数的弯刀，静静地躺在案头，冰冷的刀锋映照着他扭曲而绝望的脸。

    在无数道目光的聚焦下，约定的最后一日终于来临。

    清晨的草原，寒风凛冽。

    空旷的决斗之地中央，孤零零地站着一个人影——

    曲傲。

    他换上了一身崭新的铁勒武士袍，努力挺直了腰背，但眉宇间的憔悴和眼底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恐惧，却出卖了他强装的镇定。

    在他身后不远处，堆放着十几个沉重的木箱，箱盖打开，里面是黄澄澄的金锭和闪烁夺目的珠宝玉器，在初升的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。

    江寒缓缓走来，狄云、石破天侍立左右，周芷若紧随其后，目光冰冷如刀。

    师妃暄站在稍远的人群边缘，白衣胜雪，恢复了往日的清冷，但看着曲傲的眼神，也带着一丝复杂难明的意味。

    “江……江宗主！”

    曲傲的声音干涩沙哑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
    他强自镇定，拱手道，“昔日长江之畔，曲某一时意气，接下战书。然……冤家宜解不宜结！铁勒部愿奉上所有积蓄，只求江宗主高抬贵手，放过我们部族上下数万条性命！”

    他抬手指向那堆金银财宝，“我曲傲，愿就此退出江湖，永不再踏足中原！只求……只求一条生路！”

    话语中充满了近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