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安陵容和曹琴默走出景仁宫后,却见宫门外的轿辇上,华妃并未如她们所想那般先行离去,
反倒端坐其上,指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护甲,显然是在等她们。
安陵容见她居高临下地坐着,也不介意给几分脸面,便领着曹琴默,施施然走到轿辇前。
华妃先是意味深长地打量了她们片刻,才悠悠开口:“本宫早就知道昭妃是个伶俐人,今日果然没让本宫失望。”
这话说得没头没尾,安陵容却听明白了,就见她温柔一笑,直视着华妃的眼睛:
“说来妹妹在这宫里也算待了许久,旁人有些什么心思,不敢说看得通透,却也能分辨出几分好坏来。”
接着她话锋微顿,“妹妹本是偏爱清静的性子,若不是牵扯到自身,断然不会像今日这般失态。
但这也不代表妹妹是个能被人随意拿捏的——
旁人都不要的碎嘴子,皇后凭什么要塞进我的宫里?便是说破天去,这也是不讲道理的事。”
华妃见她依旧理直气壮,半分不惧的模样,反倒被噎了一下。
她本以为昭妃今日得罪了皇后,定会手足无措来求自己,而她也正好借机将人收拢麾下,没料到对方底气这般足。
也是,有了皇子傍身,自然和她们这些没生养的不同——齐妃那般蠢笨,皇上不也照样容得下?
这般想着,华妃便也没了拉拢的兴致,只意味深长地看了安陵容一眼:“本宫也不知你是太过天真,还是真有底气。
这宫里,可不是有个皇子就能高枕无忧的,这前朝后宫,终归是一体的。”
“华妃姐姐说得是。”安陵容坦然迎上她的目光,“但只要行得正、站得直,又何须顾及那些腌臜手段?”
见她始终软硬不吃,华妃也算是彻底没了兴致。
本就是一时兴起想探探底,既然人家无意依附,且位分已高,那便也多说无益。
于是她最后只丢下一句:“等你何时想通了,可随时来找本宫。”后,便示意起轿后扬长而去。
安陵容与曹琴默见华妃走远,互相对视一眼,脸上都露出几分“就这?”的微妙表情,
随后也依次上了轿辇,往永寿宫去。
待得二人在殿内坐定,还是曹琴默先开了口:“妹妹今日还是有些鲁莽了。即便要回绝,也可用些更柔和的法子。”
可安陵容却不认同:“曹姐姐觉得,今日我若不这般硬气拒绝,皇后会肯罢休吗?
只要我稍微顾念些她的脸面,没当众驳回,她怕是立刻就会安排欣常在搬入这永寿宫。
到时,凭她的手段,又怎会只放进一个欣常在进来?而有欣常在这个内应在,我这永寿宫可就再无宁日了。”
曹琴默也知这话在理,只是她惯于在背后用阴私手段,这般当众顶撞,依她的性子是断不敢的。
见她仍有顾虑,安陵容坦然一笑:“曹姐姐无需担心,别的不敢说,妹妹这皇子总归不是白生的,多少有些用处。
况且皇后如今极少能见到皇上,便是那初一十五,皇上也不去景仁宫留宿。
这般光景下,自然是谁先跟皇上说清原委,谁占先机。”
她话锋一转,眼底带了几分笃定:“到了皇上跟前,我也只是个为了孩子考虑的母亲,只一片护子之心罢了,
又有何错处?况且这后宫终究是皇上的后宫,一切也需得看皇上的心意才是。”
“况且就连我这个做母亲的都不愿意,皇上这个当父亲的又怎会同意?”安陵容语气笃定,
“皇后不过是瞧着我面嫩,以为能当众把这事强行敲定。换了惠嫔、敬嫔那种面子矮的的,或许真会被她拿捏住。
可我与她们不同,我能常常见到皇上,咱们谁又怕谁?”
经她这般解释,曹琴默彻底明白了。她先前也是怕安陵容回宫后就得意忘形,话语里也是带了几分试探,
如今见她条理清晰、心思缜密,便知是自己多虑了,也不再多劝,免得惹对方不快,当即转了话题:
“说起来,顺贵人今日这一出,倒像是早有准备一般。
你瞧她既借了满宫嫔妃的势,又引着华妃帮腔,最后还能全身而退,倒比从前看着精明多了。”
“她这也是借了大势,跟皇后当众压我是一个道理。”
安陵容接话道,“不过她这么早报出有孕,倒是挺自信的,真不知里头有没有咱们不知道的内情。”
曹琴默点头:“你说得对。旁人有孕,都恨不得瞒到胎坐稳了、肚子遮不住才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