伊拉克费卢杰城的朱尔夫·阿尔米拉区。
断壁残垣间,硝烟尚未完全散去,空气中混杂着燃烧物的焦糊味、血腥味和尘土味,刺鼻难闻。
美军的清扫行动刚刚过去,留下的是死寂和毁灭。
易卜拉欣带着纳比勒和几名战士,穿行在废墟之中。
他们脚步很轻,如同幽灵,警惕地注视着四周,特别是头顶可能存在的无人机。
一具具伊拉克人的尸体被从坍塌的房屋下抬出,有的已经残缺不全,有的则保持着临死前惊恐的姿态。
女人们的哭泣声压抑而绝望,孩子们睁着空洞的大眼睛,依偎在母亲怀里,对眼前的惨状似乎已经麻木。
“谢赫,美国人动用了坦克和推土机,很多房子是被直接推平的……”
一个年轻的战士声音哽咽,指着前方一片被夷为平地的街区,“哈立德一家……都没能出来。”
易卜拉欣沉默地看着,拳头在身侧紧紧握住,指甲深深陷入掌心。
愤怒和无力感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心脏。
这就是现代战争,不对称的碾压,每一寸土地的争夺,都浸透了平民的鲜血。
“清理废墟,寻找幸存者。
把死者按照教规安葬。”
他的声音沙哑,带着一种近乎疲惫的平静,“告诉所有人,加固地下掩体。”
他们来到一处相对完好的房屋地下室内。
这里成了临时的医疗点和指挥所。
昏暗的灯光下,几名伤员躺在地上,唯一的医生是一个兽医老人,正在用简陋的工具给一个被弹片击中的战士取出碎片,没有麻药,伤员咬着一块破布,浑身被汗水浸透,出压抑的闷哼。
药品,尤其是抗生素和止痛药,几乎耗尽。
伤口感染导致的死亡,有时比直接阵亡更令人痛苦。
“谢赫,商人的物资……”
纳比勒低声问道,眼中带着期盼。
易卜拉欣摇了摇头:“上次的通道被美国人盯得很紧,损失很大。
新的路线还在打通,需要时间。”
希望如同风中残烛,明灭不定。
大安德烈的援助是他们坚持下去的重要支撑,但每一次运输都伴随着极高的风险,而且无法从根本上扭转局面。
这时,阿布·阿里从外面匆匆进来,脸上带着一丝异样。
“谢赫,有客人。
是沙漠之狐的人。”
易卜拉欣眉头一皱,眼里闪过一丝厌恶。
“沙漠之狐”
是活跃在安巴尔省西部的一支规模较大的部族武装,领谢赫·奥马尔以狡黠和野心着称,与他们这些扎根城市的抵抗力量关系微妙,既有过合作,也生过摩擦。
他示意其他人警戒,独自走到地下室更深的一个隔间。
一个穿着传统阿拉伯长袍、头戴红格头巾的中年男人等在那里,身边跟着两名彪悍的保镖。
正是“沙漠之狐”
的二号人物法鲁格。
“愿真主赐你平安,易卜拉欣谢赫。”
法鲁格微微颔,语气还算客气,但眼神中微微带着自傲。
“愿你平安,法鲁格兄弟。”
易卜拉欣回礼,直接问道,“是什么风把你吹到这片被诅咒的土地来了?”
法鲁格笑了笑,脸上的皱纹如同干涸的河床:“听说你们在朱尔夫·阿尔米拉打得很艰苦,损失不小,奥马尔谢赫很关心兄弟们的处境。”
“感谢奥马尔谢赫的关心。”
易卜拉欣不动声色,“费卢杰的每一寸土地,都需要我们用血来守卫。”
“血是宝贵的,易卜拉欣谢赫。”
法鲁格压低声音,“美国人像疯狗一样,他们的技术优势太大了。
正面抗衡,代价太高。
奥马尔谢赫认为,或许可以换一种方式。”
“什么方式?”
“联合。”
法鲁格吐出两个字,“整合安巴尔省,乃至整个逊尼三角地带的所有抵抗力量,形成一个统一的指挥。
集中资源,协调行动,避免被美国人各个击破。
甚至……可以考虑与某些方面接触,获取更……稳定的支持。”
易卜拉欣心中一动。
统一的指挥,更稳定的支持……这听起来很诱人。
但他立刻警惕起来。
奥马尔的野心路人皆知,所谓的统一指挥,很可能最终变成他奥马尔一个人的声音。
而某些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