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多慌慌张张闯进来,藏青色马褂的扣子扣错了两颗,算盘珠子从袖袋里掉出来,滚得满地都是。“王掌柜,不好了!”他一把抓住王宁的胳膊,山羊胡抖得像秋风里的枯草,“孙玉国……孙玉国带着刘二狗他们,在村口说您的草豆蔻是假药!”
王宁心头一沉。张娜正往陶缸里装炮制好的草豆蔻,听见这话,手里的木勺“当啷”一声掉在缸底,发出沉闷的响声。“他自己用陈草豆蔻害人,还有脸污蔑我们?”她气得脸颊发红,香囊上的药葫芦随着呼吸轻轻晃动。
林婉儿捡起地上的算盘珠,放在掌心掂了掂:“他这是怕赵伯的事传开,想先下手为强。”竹篮里的玉竹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,“村口的老槐树底下,此刻怕是围了不少村民。”
王宁沉默片刻,拿起药箱里的铜秤。秤杆上的刻度被摩挲得发亮,秤砣坠着红绳,晃出细碎的影子。“既然他要辨药,那我们就去辨个明白。”他往药箱里装了些东西,转身对王雪说,“把你刚采的鲜草豆蔻带上,再拿两包炮制好的,还有孙玉国卖给赵伯的那种陈货。”
一行人走到村口时,老槐树下果然挤满了人。孙玉国站在石碾上,青色马褂被风吹得鼓鼓的,手里举着包褐色的药末,正唾沫横飞地嚷嚷:“大家看看!这就是百草堂的草豆蔻!磨成粉都发灰,肯定是用陈货冒充新货!我回春堂的药,哪样不比他的强?”
刘二狗和郑钦文在人群里起哄,引得几个不明就里的村民交头接耳。赵伯拄着拐杖站在人群外,脸色还有些苍白,但眼神清亮,看见王宁来了,急忙往前凑了凑:“王掌柜,你可来了!这孙玉国太不是东西了!”
王宁没急着说话,先让王雪把带来的东西摆在石桌上。鲜草豆蔻的蒴果还带着泥土,炮制好的种子团圆润饱满,陈货的碎末则在纸包里泛着暗沉的灰色。三样东西摆在一起,优劣一目了然。
“孙掌柜说我的草豆蔻是陈货?”王宁拿起一颗鲜蒴果,用指甲剥开,露出里面雪白的种子团,“大家看清楚,新采的草豆蔻,蒴果上的绒毛是褐色的,种子团洁白湿润,闻着有股清苦的香。”他又拿起炮制好的草豆蔻,放在手心搓了搓,“用盐水浸过再炒的,颜色是浅黄的,手感干爽,嚼起来辛辣里带点咸。”
最后,他捏起一点陈货的碎末,举到阳光下:“这种陈草豆蔻,放了五年以上,燥性早就变了质。大家闻闻——”他松开手,风卷着药末飘过人群,“是不是有股子霉味?”
人群里发出一阵吸气声。李婶挤上前来,拿起颗新草豆蔻:“我前几日喝的药,就是这个味!喝完肚子暖乎乎的,一点不燥得慌。”她又闻了闻陈货,立刻皱起眉头,“这陈的闻着就呛人,难怪赵伯喝了出事!”
孙玉国站在石碾上,脸涨得像猪肝色。“你……你这是耍花样!”他抓起自己带来的药包就要砸,却被林婉儿拦住了。
姑娘伸出手,指尖在药包上轻轻一捻,粉末从指缝漏下来,在阳光下看得格外清楚。“孙掌柜,你这药包里,除了陈草豆蔻,还掺了不少滑石粉吧?”她的声音不大,却像药铃一样穿透人群,“为了压秤,连这种东西都敢加,你就不怕吃坏了人?”
这话像颗炸雷,村民们顿时炸开了锅。刘二狗想往后缩,被几个年轻村民抓住了胳膊。“说!你们是不是还卖给别人这种药了?”有人举着手里的药包质问,那褐色的粉末和孙玉国手里的一模一样。
孙玉国慌了神,从石碾上跳下来就想跑,却被赵伯拦住了去路。老人虽然虚弱,腰杆却挺得笔直:“孙玉国,你给我句实话,上周卖给我家老婆子的‘养胃散’,是不是也掺了这陈草豆蔻?”
眼看瞒不住了,孙玉国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,抱着赵伯的腿哭起来:“赵伯,我错了!我就是被钱迷了心窍!钱多多说这陈草豆蔻便宜,我就……我就收了两担……”
钱多多在人群后听得腿肚子发软,刚想溜,就被张阳用竹杖挡住了去路。老药师的眼睛眯成一条缝,杖尖指着他的算盘:“你这商人,只知算计银钱,就不知‘药行欺客,天理不容’?”
王宁没理会哭闹的孙玉国,转身对村民们说:“草豆蔻是好药,但得用对地方。像李婶那样受了寒湿的,用它能散寒湿、止呕吐;可像赵伯这样阴虚的,碰都不能碰。”他从药箱里拿出几张画,上面是草豆蔻的植株和药材图,“大家记住,买药要看成色,用药得看体质。以后要是拿不准,就来百草堂问问,我免费给大家辨药。”
村民们纷纷点头,有人已经开始把孙玉国卖的药往地上扔。王雪站在哥哥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