漫着淡淡的豆香,混着旁边竹匾里陈皮的药味,格外清冽。
“哥,张阳药师让你去一趟,说有要紧事。”王雪端着个木盘从后院进来,盘子里摆着几串风干的刀豆荚,深褐色的豆荚像被烟熏过,边缘的棱却依旧清晰,“他还说,让你带上去年的陈刀豆种子。”
王宁停下碾药的手,用竹刮子将刀豆粉刮进瓷罐:“知道了。”他从药柜最底层取出个小陶罐,里面装着去年收的刀豆种子,红褐的外壳上蒙着层细密的白霜——这是陈放一年的标志,性子比新豆温和许多。“张药师最近总研究刀豆,莫不是又发现了什么新用法?”
“谁知道呢。”王雪帮着把刀豆粉贴上标签,“不过他前日说,想用刀豆配个固肾的方子,给镇上的老人们过冬用。”
两人刚走出药铺,就见钱多多背着个空篓子从对面过来,脸上带着愁容。他看见王宁,脚步顿了顿,搓着手道:“王大夫,早啊……”
“钱老板这是刚从南岭回来?”王宁注意到他篓子边缘沾着些干枯的崖柏叶,“瞧着脸色不太好,腰疼又犯了?”
钱多多苦笑一声:“不是腰疼,是生意上的事。前几日去南岭收药,撞见孙玉国在那儿收刀豆,说是要往城里的药铺送,给的价钱比市价高两成,山里人都把豆子卖给他们了。”他压低声音,“我瞅着他收的都是些青嫩的新豆,连壳都没晒透,这要是运到城里,怕是要出乱子。”
王宁眉头微蹙:“他收那么多刀豆做什么?”
“谁知道呢。”钱多多叹了口气,“郑钦文跟山里人说,这豆子能治百病,城里的大医馆都抢着要。我劝了几句,说生豆有毒,他们还骂我多管闲事。”
王雪听得气鼓鼓的:“又是骗人!上回用雄黄害人还没够,这次竟想把毒豆子卖到城里去?”
“先去张药师那儿再说。”王宁拍了拍钱多多的胳膊,“若真有乱子,咱们早做打算。”
张阳药师住在镇子西头的老院里,院墙爬满了干枯的丝瓜藤,门口摆着两盆麦冬,叶片上还挂着霜。王宁刚推开虚掩的木门,就听见屋里传来咳嗽声,夹杂着翻动书页的窸窣声。
“是王宁来了?”张阳药师的声音带着老态的沙哑。他正坐在靠窗的竹榻上,面前摊着本线装的《本草汇言》,旁边的小几上摆着个白瓷碗,碗底沉着些褐色的渣子,像是刀豆煮过的药渣。
“张药师。”王宁将陈刀豆种子放在桌上,“您找我来是……”
“你先尝尝这个。”张阳药师指着白瓷碗,“这是用你去年给的陈刀豆煮的水,加了点枸杞和山药,我喝了半月,夜里咳嗽都轻了。”
王宁端起碗抿了一口,温热的药水里带着淡淡的甘味,没有新豆的涩气:“陈豆性子温,配上枸杞山药,确实能补肺气。您是想……”
“我琢磨着,刀豆不光能止呃逆、补肾,还能温肺。”张阳药师翻到《本草汇言》的某一页,上面用朱笔圈着几行字,“你看,这里写着‘刀豆温而不燥,能入肺经,治肺寒久咳’,只是需用陈豆,新豆太燥,反而伤肺。”他指着桌上的陈豆种子,“我想让你帮着炮制些陈刀豆,分给镇上的老人,入冬前补补身子。”
王宁还没答话,院门外忽然传来喧哗声。只见几个村民抬着个担架冲进院,担架上躺着个孩子,脸色发白,嘴唇发青,呼吸急促。
“张药师!王大夫!快救救我家娃!”孩子的娘哭喊着,头发凌乱,衣衫上沾着泥,“这孩子从昨天起就咳嗽不止,还总说心口冷,孙老板给开了药,吃了反倒烧起来了!”
张阳药师连忙起身,摸了摸孩子的额头,又翻看他的眼睑:“这是肺寒咳喘,怎么能用苦寒药?”
“孙老板说娃是肺热,给开了桑白皮、知母,还有些磨成粉的刀豆!”妇人泣不成声,“吃了两剂,烧得更厉害,夜里还说胡话,说喉咙里有东西卡着……”
王宁心头一沉:“他用的是新刀豆还是陈豆?”
“是青绿色的粉,看着像新磨的!”妇人急道。
张阳药师气得拐杖往地上一顿:“胡闹!新刀豆性燥,遇上肺寒咳喘,就像往冰窖里扔柴火,火越旺,冰化得越快,反倒伤了元气!”他对王宁道,“快,用陈刀豆配干姜、细辛,煮碗热汤来,给孩子灌下去。”
王宁立刻从药箱里取出陈刀豆,用剪刀剪成小块,又抓了几片干姜和细辛,放进陶罐里加水煮沸。药香很快弥漫开来,陈刀豆的甘味中和了细辛的辛烈,闻着竟有种温润的暖意。
药熬好后,王雪用小勺一点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