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2章 百草堂之金樱子(2 / 9)

子过量顶多是腹胀,怎么会‘上吐下泻’?”他把油纸包递到王宁面前,“再说云栖岭的金樱子刚成熟,王大夫采的都是向阳坡的,药性足,怎么会害人?”

刘二狗的脸由红转白,往后退了两步,撞在个挑着菜担的老汉身上。孙玉国不知何时从回春堂走了出来,他穿着件深蓝色长衫,袖口却卷得老高,露出手腕上的玉镯——那成色看着倒比他药铺里的药材还好。“王宁啊,”他慢悠悠地摇着扇子,“话不能这么说,是药三分毒。金樱子性涩,本就伤脾胃,有些人虚不受补,吃了自然出事。”他往人群里挤了挤,扇子指着百草堂的门,“我看你还是别卖这东西了,免得砸了百年招牌。”

王宁看着他,忽然想起三年前孙玉国用染色的山楂冒充山里红,被祖父戳穿的事。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金樱子,果实上的尖刺扎进掌心,渗出血珠,却不觉得疼。“孙老板,”他举起那果实,紫褐色的果皮在阳光下泛着光,“这东西在《本草纲目》里叫‘金罂子’,罂者,瓶也,因其能固精气如瓶之储物。”他的声音不大,却字字清晰,“但它性涩,需对症而用,就像你我开药方,得辨寒热虚实,不能一概而论。”

他转向围观的村民,掌心的血珠滴在金樱子上,像极了熟透的果实渗出的汁液:“谁要是不信,可去问东头的李四。他上半年泻肚三个月,孙老板给的药越吃越重,最后是这金樱子救了他的命。”

人群里顿时响起议论声。李婶拍着大腿:“对!李四那时候瘦得像根柴,现在壮实着呢!”

孙玉国的扇子停在半空,脸色青一阵白一阵。刘二狗见势不妙,溜得比兔子还快。钱多多把褡裢往柜台上一放,笑道:“我这趟收的金樱子,王大夫要是看得上,匀你些?”

王宁点头时,张娜已拿来布条,轻轻缠住他的手掌。金樱子的涩味混着药香在空气里弥漫,他望着云栖岭的方向——那里的灌木丛中,正挂满了像糖罐子似的果实,等着懂它的人去采摘。

午后的阳光斜斜照进药铺,王雪在碾药槽里研磨金樱子,轱辘声里,张娜正把新写的告示贴在门板上:“金樱子,味酸涩,性平,归肾、膀胱、脾经。治遗尿尿频、久泻久痢……外感风热者忌用,过量伤胃。”

王宁坐在柜台后,翻开祖父留下的药书,泛黄的纸页上记着:“金樱子,刺虽锐,性却温,善固正气,如良将守城,不使外邪入侵……”他指尖划过字迹,忽然想起林婉儿上次来,说云栖岭深处有株百年金樱子,结果比寻常的大两倍。或许,该抽空去采些回来。

夜雨刚过,云栖岭的晨雾像化不开的牛乳。王宁背着竹篓站在山脚下,粗布裤脚卷到膝盖,露出小腿上几道深浅不一的划痕——那是往年采药时被荆棘留下的印记。篓子里装着药锄、竹篮和一块油纸包着的干粮,最底下压着本翻得卷边的《本草图经》,封面上用朱砂画着株金樱子,藤蔓缠绕,果实饱满。

“哥,你真要去后山?”王雪追上来,手里攥着个布包,“张嫂子说后山雾大,路滑得很。”她把布包塞进王宁怀里,是用新采的金樱子花缝的香囊,“这花晒干了能安神,你带着。”小姑娘的辫子上还沾着草籽,说话时呵出的白气在雾里散得快,“我跟张嫂子说好了,药铺那边有她照看着,你早点回来。”

王宁捏了捏妹妹的辫子,指尖触到她发间别着的金樱子刺——那是她自个儿做的发簪,磨得光滑却仍带尖。“记得嘱咐来抓药的,金樱子配党参要先煎,配黄连得后下。”他弯腰系紧草鞋,鞋面上补着好几块补丁,“我去去就回,采些新鲜的金樱子,昨天钱老板来说,邻镇药铺想要些入药。”

雾气里传来清脆的鸟鸣,王宁转身往山径走去。石阶上长满青苔,每一步都得踩实了才敢挪脚。山风穿过树林时,带着草木的腥气,混着金樱子叶的涩香——那是他从小闻到大的味道,祖父生前总说,这味道里藏着“收敛”的智慧,就像做人,得懂进退。

走到半山腰的灌木丛时,他忽然停住脚。雾影里,一株金樱子正攀在老松树上,藤蔓红褐色,倒钩刺在晨光里闪着冷光。叶片上的露水滚落,滴在他手背上,凉丝丝的。王宁放下竹篓,从里头取出小剪刀,小心翼翼地拨开藤蔓——这株结果不多,但果实格外饱满,紫褐色的皮上覆着层细白的粉,像撒了层糖霜。

“倒是个好东西。”他自语着,指尖在果实上轻轻一按,硬邦邦的,正是采收的好时候。他没急着剪,先从药锄套里抽出块软布,垫在膝头跪下,仔细清理掉果实周围的杂草。这是祖父教的规矩:采药前得给草木行个礼,它们肯把精气给人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