仅是草木的气息,更是人心底的那份坚守——就像这女贞树,无论风霜如何,总能在该结果的时候,结出最实在的果。
百草堂的药碾声,在冬日的暖阳里格外清晰。王宁正将新采的女贞子倒进碾槽,紫黑色的果实与木碾碰撞,发出沙沙的轻响,碾碎的药末带着清苦的香气,混着窗台上晾晒的枸杞甜香,在屋里弥漫开来。
他穿着件月白色棉袍,袖口挽起,露出小臂上那道浅褐色的疤痕——那是上次在后山护树时被树枝划的,如今已结痂。张娜端着碗刚熬好的药进来,青瓷碗沿还冒着热气:“林前辈说这方子加了酒浸女贞子,喝了能养肝肾,你最近总熬夜配药,得好好补补。”
王宁接过药碗,温热的药液滑入喉咙,带着淡淡的酒香和药香。他看向窗外,那棵新栽的女贞树苗立在老银杏旁,是他前几日从后山移栽的,枝条上还裹着防寒的草绳。林婉儿说,这树苗是百年老树的根须发的,带着长辈的气性,好好养着,将来能护一方人。
“哥,钱老板送药材来了,说这次的女贞子都是霜降后采的,白霜厚得很。”王雪掀帘进来,粗布围裙上沾着些甘草末,她手里拿着本新订的药谱,封面上是张阳画的女贞树,枝繁叶茂,果实累累。
正说着,钱多多就跟着进来了,他穿件厚厚的绸缎马褂,手里提着个红木药箱:“王老板,看看这货!我托人去黄山收的,那边的女贞子,十年才结一次果,您闻闻这味!”他打开药箱,里面的女贞子果然比寻常的大一圈,白霜像裹了层雪。
王宁拿起一粒,放在鼻尖轻嗅,一股醇厚的药香直冲脑门。他想起林婉儿说的,好药自带灵气,果然不假。“钱老板有心了,这药我收了,价钱按规矩来。”
“规矩?”钱多多摆摆手,“王老板救了镇上的人,我这点心意算什么?再说,孙玉国那小子被判刑后,回春堂的铺面都盘给我了,我正想跟您学学,开个正经药铺,只卖真药。”他说着,从怀里掏出本账册,“您看,这是我拟的药材收购规矩,采摘要按时节,炮制要讲法子,您帮我把把关?”
王宁接过账册,只见上面工工整整写着“女贞子:霜降后采,阴干七日,麸炒减凉性,酒浸增温补”,字迹虽有些歪扭,却透着认真。他想起钱多多以前总把“利字当头”挂在嘴边,如今竟也懂了“药本”二字的分量。
这时,张阳背着药篓回来了,他比从前高了些,脸上的稚气少了些,粗布短褂洗得发白,却浆洗得笔挺。“先生,李伯的药送过去了,他说喝了您配的女贞子膏,现在能看清账本上的字了。”他从药篓里拿出个布包,“这是他让孙子画的画,谢您呢。”
画是用毛笔画的,纸上是百草堂的门面,门口站着个举着药锄的人,旁边写着“女贞树下好大夫”。王宁看着画,忽然想起林婉儿临走时说的话:“药医人,人也护药,这才是循环。”
傍晚时分,镇上的村民陆续来道谢。刘婶提着篮子,里面是刚蒸的米糕,她儿子跟在后面,气色红润,再也不是当初那副病恹恹的样子。“王大夫,多亏了您的冬青子,我儿子现在能下地干活了。”刘婶说着,眼圈就红了,“以前总觉得贵药才好,现在才明白,对症的才是好药。”
王宁笑着递给她一包炒女贞子:“这是新炒的,回去泡水喝,冬天干燥,补补肝肾,不容易上火。”他又想起什么,补充道,“你脾胃弱,每次少放些,配着山药粥喝最好。”
村民们围着王宁,有的问药方,有的送自家种的菜,热闹得像过节。张娜在一旁笑着给大家分药茶,王雪和张阳则在药柜前忙碌,铜药戥子碰撞的声音,药碾转动的声音,还有村民的笑声,混在一起,像一首温暖的歌。
忽然,王雪指着街口喊道:“哥,林前辈!”
众人望去,只见林婉儿披着件灰布斗篷,背着药篓,正站在老银杏下。她脸上带着风尘,却精神很好,看见王宁,远远就笑了:“我路过,来看看你的树。”
王宁赶紧迎上去,接过她的药篓,里面装着些晒干的雪莲:“您不是去昆仑山采药了吗?怎么这么快回来了?”
“那边的雪还没化透,药还没长成。”林婉儿走到新栽的女贞树前,伸手拂去枝条上的草绳,“这树长得好,有你的性子。”她从药篓里取出个小木盒,“这是我师父留下的女贞子药方,专治肝肾阴虚,你看看能不能用。”
王宁打开木盒,里面是张泛黄的麻纸,上面用毛笔写着药方,字迹苍劲有力,末尾题着“药如君子,贵在对症”——和他立在树下的碑字一模一样。他忽然明白,林婉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