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6章 百草堂之女贞子(6 / 8)

点点头,踩着张阳搭的木梯爬上树枝。他没有用剪刀,而是用拇指和食指捏住果实的蒂,轻轻一旋——这样既能完整摘下果实,又不会扯断枝条。摘满一篮,他递下去给王雪,自己则对着阳光端详刚采的果实:饱满,沉甸甸的,白霜沾在指尖,像抹了层细盐。

“先生,这霜为什么这么重要?”张阳一边用布垫接住果实,一边问道。

“这层霜是果实成熟后自然分泌的蜡质,”王宁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,“《本草衍义》里说,‘女贞实,九月十月采,阴干用,须极干,方有白霜’,霜越厚,说明果实成熟度越高,滋阴的药效越强。”他说着,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,小心翼翼地刮下一些白霜,“这霜单独收集起来,明目效果更好。”

林婉儿在树下分拣果实,她的动作极快,却又极轻,指尖划过果实,那些不够饱满、霜层薄的便被挑出来,放进另一个竹篮。“这些留着,明年春天埋进土里,能发芽。”她抬头看向王宁,“你父亲以前总说,药人要懂‘取舍’,采药如此,行医也如此。”

王宁的心轻轻一动。父亲临终前躺在病榻上,就是这样教他的,那时窗外也落着霜,父亲枯瘦的手捏着一粒女贞子,说:“宁肯少采,不可滥取,药有灵性,你敬它,它才肯救你。”

不知不觉到了正午,阳光晒化了地上的薄霜,露出湿润的泥土。四人坐在一块背风的岩石上吃干粮,王雪拿出水壶,里面泡着刚采的女贞子和枸杞,喝一口,清苦里带着微甜。

“林前辈,您怎么会来百草镇?”王雪咬着舌头问道。

林婉儿望着远处的山峦,目光悠远:“我师父曾在这里采过药,说百草镇的水土养药,也养人。他临终前让我来看看,说这里有个懂药的年轻人,能用女贞子治心病。”她看向王宁,眼里带着笑意,“看来他没说错。”

王宁的脸微微发烫,刚要说话,却见张阳指着山下惊呼:“先生,你们看!”

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,几个黑影正鬼鬼祟祟地往北坡来,为首的那人跛着脚,正是被官差放出来(因没抓到现行)的刘二狗。他身后跟着两个面生的汉子,手里都拿着砍刀和麻袋。

“是孙玉国的人!”王雪握紧了药锄。

林婉儿站起身,脸色沉了下来:“他们还不死心,想偷树!”

王宁将装满果实的竹篮递给王雪:“你们带着药先下山,去报官。我和林前辈拦住他们。”

“哥!”

“快走!”王宁的声音不容置疑,他从腰间解下系药篓的麻绳,“这里的树不能让他们砍了,这是全镇的药本。”

王雪咬咬牙,拉着张阳往山下跑。刘二狗已经看到了他们,在下面喊:“抓住那两个小的!别让他们报信!”两个汉子立刻追了上去。

王宁见状,抓起一把带霜的泥土朝刘二狗扔去:“你的对手在这!”

刘二狗被泥土迷了眼,骂骂咧咧地冲上来:“王宁,坏我老板的好事,今天非让你尝尝厉害!”他挥着砍刀就砍,王宁侧身躲开,顺手抄起身边的粗树枝格挡。林婉儿则灵活地绕到侧面,桃木药铲对着汉子的手腕一敲,砍刀当啷落地。

风又起了,卷起地上的落叶和药果。王宁一边躲闪,一边护着身后的女贞树,粗布短褂被树枝划破了一道口子,手臂也被划出血,但他始终没让刘二狗靠近树干半步。他想起父亲说的,药树是活的,能感知人的心意——此刻他仿佛能听见树干里传来的微弱声响,像在为他鼓劲。

就在这时,山下传来了官差的吆喝声。刘二狗等人见状,知道不妙,扔下刀就往密林里跑。王宁没有去追,只是靠在树干上喘气,看着手臂上的伤口渗出血珠,滴落在满是白霜的土地上,晕开一小片暗红。

林婉儿走过来,从药囊里取出些女贞子粉末,和着泉水调成糊状,敷在他的伤口上:“这药能止血,还能消炎。”她的动作很轻,指尖带着淡淡的药香。

“谢谢您,林前辈。”

“该谢的是你。”林婉儿望着那些安然挂在枝头的果实,“守住了树,就守住了百草镇的药脉。”

夕阳西下时,王宁和林婉儿背着剩下的果实下山。霞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,竹篮里的女贞子在颠簸中轻轻碰撞,发出细碎的声响,像在哼一首古老的歌谣。远远地,百草堂的灯已经亮了,张娜一定在门口等着,灶上煨着的药罐里,或许已经飘出了女贞子混着枸杞的暖香。

王宁低头看着篮子里的果实,它们经过霜降的洗礼,愈发饱满沉重。他忽然明白,所谓药香,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