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是医生我是医生?”
项医生瞪一眼程疆不够,紧接着瞪了眼贺遇臣。
瞧瞧你带的兵,一个德行。
贺遇臣受着项医生的白眼儿,脚下轻轻蹬了程疆一脚。
“嘿。”
程疆傻乐一声,抬腿拍拍裤脚。
“不能拍吗?”
贺遇臣乐了,“拍。项医生,开单,我从头到脚检查一遍。”
项医生:还开单,你卖酒呢?
“头儿有病,
“别别别,我这不是回去还要交差吗?您开您开。”
程疆讨饶。
他这次确实,要带一份贺遇臣的检查结果回去。
除了池湘、聂凡,还得给军长看。
“这你放心,明天我亲自带报告给你们军长看。”
傻了吧唧的,贺遇臣的报告能让你带纸质的出去?
“都行都行,您看是让贺队先填表还是去做检查?”
都不!
项医生找出加密盘,动作从容地插进电脑。
翻了翻上次复诊情况,问道:“上次回去后,心情怎么样?有无复发?”
“很好,很放松……近期只在丰县复发一次。”
项医生“哦”了声,贺遇臣因为手臂骨裂来医院包扎,只不过那次没到他这里复诊。
这么想着突然瞄到贺遇臣去除石膏的手臂。
“不是林主任拆的吧?”
笃定的语气,还充满了幸灾乐祸。
贺遇臣有一瞬间绷紧头皮。
那可不,特意跑到私人医院拆的,林主任才不知道这事。
项医生笑容加深,继续问道:“跟我说说当时的症状表现。”
贺遇臣斜斜抬眸看了眼程疆。
程疆正好垂头,一副鼓励模样。
“丰县受灾我下去救援,结果队友……没有受过救援培训的队友私自进入……”
贺遇臣微微蹙眉,空握的拳头收紧。
这事儿如今回想起来,仍是后怕。
深吸一口气后,三两句描述完前情,紧接着描述自己发病时的症状感受。
“……察觉到自己可能失控,我把队友推到门外。头痛、恶心、无法呼吸、痉挛,身上很痛。”
贺遇臣仔细回忆、尽可能详细描述。
这是他之前看诊以来,从未有过的坦诚。
项医生欣慰,难得听到他说痛,是个好信号。
程疆也是,随着贺遇臣的描述,挺拔高大的身形顿时有些垮塌,黑白有神的双眼,悄然泛红。
为贺遇臣描述的痛苦揪紧了心。
“之后可能失去意识,开始闪回。”
“是否新增闯入性回忆?”
“嗯……看到了所有牺牲在我面前的队友。他们每个人是怎样牺牲的,身上的伤……我甚至根据他们身上的痕迹,补充他们生前、遭受……的过程。”
贺遇臣说到这里时有些艰难。
有时候,真痛恨自己学到的这些东西,看一眼,脑子就自动分析,把画面‘生动’展现在眼前。
程疆越听,眉心折痕越深,却咬紧了牙关没出声。
“……他们就在我的面前,可我每次上前一步,他们就远离我一步,我一直追,他们就不远不近的在我前面,不管我怎么努力,都追不上他们。”
“后来他们终于停下了。转身看向我的眼神……在怪我。”
说到这里,贺遇臣的心反而静了下来。
身旁的程疆忍不住,向前小小踏了一步,他想为战友们辩解一句。
话没出口,被项医生的抬头一眼制止。
程疆抿紧了唇,后退。
“问我为什么不管他们,为什么要丢下他们……他们那么信我,真是恨死我了。”
贺遇臣越说越平静,程疆反倒无法忍受地湿了眼眶。
别过身去,抬掌捂住眼,狠狠摩擦着。
“再后来……”
贺遇臣有点不舍得把战友们描述的那么凶神恶煞。
他笑笑,说道:“再后来,我无意识掐自己脖子,幻觉里……”
项医生点点头,表示懂了。
“半梦半醒,听到队友叫我的声音。然后看到战友们在我身旁,让我回去。”
“然后醒了。”
最后一句,贺遇臣眼尾染上了淡淡的红。
“之后的噩梦频率、回避行为是否加重?”
“回京前,做过几次噩梦,回来后没有再做过。”
事实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