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在跟马子拼锄头的时候,被一个躲在暗处的马子开了枪,子弹打穿了肺,此刻正躺在地上,胸口起伏着,一口一口地往外吐血。
铁头娘本躲在李俊毅家的地瓜窖里,她抱着膝盖坐在地上,听见外面传来。
马子被打跑了的喊声,心里刚松了口气,突然想起儿子铁头还在鳖顶子,心里忽然慌了神,心里闹的很。
地瓜窖大门开了、她出土窖,拍了拍身上的土,就看见几个汉子抬着受伤的村民往村里走。
“二亮!二亮!”
铁头娘看见人群里的二亮,跑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,手都在抖。
“你看见俺家铁头了吗?他咋样了?有没有事啊?”
二亮摇了摇头。
“婶子,场面太乱,马子和咱们村的人混在一块儿,俺没看清铁头、要不你去围子口那边找找?那边正抬着人回来。”
铁头娘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,也顾不上跟二亮说话,拔腿就往围子口跑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。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。
铁头不能有事,要是铁头没了,她这孤老婆子也活不了!
跑着跑着,她看见前面围着一群人,心里更慌,脚步都有些踉跄。
......
苏苏就听见外面传来的爆炸声,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。
文秉还在外面跟马子拼杀,他会不会出事?
她几次想往梯子那边挪,都被娘和两个嫂子死死按住。
“苏苏你别冲动!外面枪子没长眼,你还怀着娃,可不能出事!”
娘攥着她的手,语气又急又怕。
苏苏只能咬着唇,耳朵贴在木板上听外面的动静。
终于,外面的爆炸声、喊杀声渐渐停了,地窖的木板突然被掀开,三狗子的声音传了进来。
“大奶奶,少奶奶,没事了!出来吧!”
“哎!哎!”
宁郭氏赶紧应着,伸手想扶苏苏,可苏苏早没了耐心,扒着梯子就往上爬,脚刚沾地,就往围子口的方向跑。
嫂子在后面喊慢点、她也顾不上听。
银子跟在后面出来,没跟着苏苏跑,而是往李俊毅家的地瓜窖冲。
爹娘和弟妹还躲在那儿,她得先去看看家人安不安全。
苏苏一路跑,见人就拦着问。
“婶子,您看见费文秉了吗?他咋样了?”
“俺没瞧见啊,苏苏你再问问前头的人。”
“二叔,二叔!你看见俺家费文秉没?他有没有受伤?”
宁学瑞正忙着指挥人把受伤的村民往李郎中家送。
“苏苏别慌,文秉没事!他还在围子口清点东西呢,你往那边走就能看着。”
苏苏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一半,脚下跑得更快了。
刚到围子口,就看见费文秉背对着她站着,身边堆着缴获的长枪、马子的手摇扩音机,还有五匹马。
两匹马躺在地上,另外三匹正甩着尾巴。
他正跟弟兄们说笑。
“弟兄们辛苦了!今天把马子的这两匹伤马处理了,咱们吃马肉!”
“文秉哥!”
费文秉听见熟悉的声音,回过头,一眼就看见苏苏站在不远处,手还下意识护着微凸起的肚子。
他赶紧大步走过去。
“你咋来了?不是让你在家里等着吗?外面多危险!”
“俺担心你……”
苏苏说着,也不管周围还有弟兄,伸手就往他身上摸,从肩膀摸到胳膊,又拉着他的手看。
“你没受伤吧?有没有哪儿疼?”
费文秉赶紧抓住她的手,把人往身边带了带。
“俺没事,你看,全须全眼的,一点伤都没有。马子都被咱们打死了,往后没人敢来闹了。走,俺领你回家,娘还等着呢。”
他转头对着身边的来喜和拴柱喊。
“来喜,拴柱,这里的东西你们领着弟兄们收拾好,记着把伤马处理干净,俺先带你们嫂子回去了。”
“好嘞,文秉哥您放心!”
来喜笑着应下,还跟拴柱挤了挤眼。
谁都知道,文秉哥这是怕少奶奶担心,急着回家哄人呢。
......
铁头娘跌跌撞撞跑到围子口,还没等喊出铁头两个字,目光就定在了地上。
封铁头被人摆在草席上,胸口的血把粗布褂子浸成了黑色,眼睛紧闭着,早就没了气息。
她僵在原地,脑子里嗡的一声,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,下一秒就腿一软,直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