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6章 后燕北魏联手灭西燕一(1 / 3)

太元十九年(394年)的麦积山,杜鹃开得泼天漫地,殷红的花瓣如泣血般洋洋洒洒,铺满了听涛洞前的歪脖子松,积了厚厚一层,踩上去软得如同腐肉,仿佛在无声诉说着往昔的惨烈。

林婉清缓缓踱步,指尖轻轻划过树干上“林”

字的刻痕,那是父亲林浩当年亲手凿下的,如今却被风雨无情磨蚀,只剩个模糊的轮廓,恰似她记忆里亲人那逐渐远去、已然模糊的脸。

碎影剑的剑柄被掌心不断渗出的汗浸得潮,仿佛也感知到了主人内心的炽热与愤怒。

剑鞘夹层里,父亲的血书硌着肋骨,那触目惊心的字迹“慕容冲屠寨三日,三百七十三口皆赴死”

,墨迹早已黑脆,边角粘着的半片桃花瓣,是母亲精心绣在父亲衣襟上的。

十六年悠悠岁月,那花瓣竟还带着淡淡的脂粉香,只是如今这香气混着血腥味,直直钻进鼻腔,瞬间点燃了林婉清心底那压抑已久的仇恨之火。

“在想三姑婆吗?”

慕容轩悄然站在她身后,寒川剑的剑穗轻轻扫过岩石,银铃清脆的轻响惊飞了崖边栖息的山雀。

他左臂的绷带又渗出血来,暗红的痕迹如蜿蜒的蛇,洇透粗布,像极了去年在关中追杀苻登残部时,氐人毒箭擦过骨头留下的狰狞伤口。

每逢阴雨天,那深入骨髓的疼痛总会如恶魔般缠上他,疼得他半夜从噩梦中惊醒,梦里全是苻登残兵临死前那凄厉的嘶吼,仿佛冤魂在耳边索命。

林婉清猛地回头,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,碎影剑“噌”

地出鞘,凌厉的剑光如闪电般劈开晨雾,映出她眼底那浓郁得化不开的红。

“张武、李穆、赵平……这三个人,你说过都在西燕的粮道上?”

她的声音仿佛从牙缝中挤出,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然。

“嗯。”

慕容轩的声音沉得如同山涧深潭中的石头,透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。

他抬手轻轻按住她的肩,指尖触到她紧绷得如同弓弦的肌肉,似要将自己的镇定传递给她,“张武左手缺两根手指,当年他抓捕三姑婆时,被三姑婆狠狠咬掉了半截小指,现在那断指处还留着骇人的疤;李穆总在甲胄上挂着一块双鱼玉佩,那是从你母亲的妆奁里野蛮抢走的,玉佩上清晰地刻着‘婉清’二字;而赵平,他最是该死!

他现在掌管着西燕的粮种,那些麦种……是从麦积山的粮窖里无情掠走的,你父亲当年痛心疾地说过,那些粮食足够十万大军吃上三年。”

林婉清的指尖因用力而捏得白,指节“咯吱”

作响,仿佛下一秒就会断裂。

“我要让张武尝尝被啃掉骨头的钻心疼痛,要让李穆眼睁睁看着那玉佩在他自己手中化为齑粉,要让赵平的粮库变成一片熊熊火海——就像当年他们残忍地烧毁我们林家祠堂那样!”

她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,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重锤,狠狠砸在两人之间的空气中。

“好。”

慕容轩毫不犹豫地应道,寒川剑与她的碎影剑猛地相击,清越的声响如同洪钟般震落了松针,也似在宣告着他们复仇的坚定决心,“但你得答应我,别冲动地冲在最前面。

百燕会的死士不是摆设,他们定会拼死效命。

你一定要活着看到长子城轰然倒塌,活着……回麦积山给你爹娘上柱香,告慰他们在天之灵。”

渭水岸边,晨光熹微,姚兴的车驾缓缓碾过新抽的麦穗,那娇嫩的麦秆被无情碾碎,车辙里渗出的青浆沾了农夫的草鞋。

老农夫蹲在田埂上,粗糙的双手捧着后秦新颁的《劝农令》,脸上深深的皱纹里,那笑纹如沟壑般盛着温暖的阳光——可谁能想到,就在去年泾水之战时,这老汉还义愤填膺地举着苻登的“大秦”

军旗,对着姚兴破口大骂,唾沫星子狠狠喷在姚兴的甲胄上,骂他是“弑主篡位的贼子”

“陛下,河西的氐人部落送来了降表,还献上了苻登的佩剑。”

内侍恭恭敬敬地捧着个木盒,跪在车边,盒里的剑鞘缠着暗红的布条,那是苻登自刎时用来裹伤口的,带着一丝悲壮与凄凉,“他们说,苻登的女儿苻锦已经在河西的尼庵削为尼,法号‘慧安’。”

姚兴神色凝重,缓缓掀开盒盖,指尖轻轻划过剑鞘上“大秦龙骧将军”

的刻字,思绪不禁飘回到父亲姚苌临死前的场景。

那画面如同一把锐利的刀,刺痛着他的心。

那老头枯瘦如柴的手紧紧抓着他的手腕,指甲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