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o章 张衮献毒计(1 / 5)

马邑城头的血冰在正月的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,仿佛是无数冤魂在这片土地上出的怨愤。

燕军的黑槊方阵如同一道滚动的铁流,甲叶相撞的铿锵声,交织着伤兵压抑的呻吟与悍卒狂怒的嘶吼,在凛冽的寒风中回荡。

慕容白曜的肩胛插着半截断槊,暗红色的血顺着槊杆缓缓往下淌,在掌心积成一小滩,又被他狠狠抹在脸上。

那道狰狞的伤口皮肉外翻,露出森白的骨茬,可他却像全然感觉不到疼痛,嘶吼着将迎面冲来的北魏别将连人带马劈成两半。

断成两截的尸体重重撞在城砖上,肠肚混着碎冰碴溅了他满身,他只是抬手随意抹了把脸,便踩着同僚的尸骸继续勇猛往前冲,槊尖挑着的北魏兵级还在滴滴答答地滴着血,绳结勒得他手腕生疼,留下深深的红痕。

“为了参合陂的弟兄!

把这些狼崽子剁成肉泥!”

慕容隆的吼声犹如雷霆,震得城垛上的积雪簌簌直落。

他手中的长槊早已染成紫黑色,槊尖挂着的三颗级在风中摇晃,恰似一串诡异的灯笼,彰显着战斗的残酷。

一名燕军小卒被三支长矛从后背刺穿,鲜血顺着甲缝汩汩往外涌,在雪地上迅积成小小的血洼。

然而,他却猛地转身,用尽最后的力气死死抱住北魏队正的腰,毫不犹豫地张口就咬向对方的咽喉,两人瞬间滚作一团从城头摔下,在结冰的斜坡上撞出一路血痕,直至撞上墙根的石柱才终于停下。

那小卒的牙齿仍紧紧嵌在队正的颈动脉里,手指还死死抠着对方的甲叶,仿佛即便生命消逝,也要拉着敌人一同坠入地狱,以扞卫燕军的尊严。

慕容垂的战车缓缓碾过结冰的血河,车轮卷起的碎冰碴打在玄色征袍上,出细碎的脆响。

他扶着战车扶手的手指微微颤抖,目光凝重地望着城头上那面被箭射穿七十余个孔洞的“燕”

字旗,仿佛看到了无数将士为守护它而付出的生命。

突然,他剧烈地咳嗽起来,猩红的血沫喷在鎏金扶手上,与二十年前枋头战场上溅上的血渍重叠在一起,宛如一朵在寒风中凄美绽开的红梅。

“传令下去,暂缓追击。”

老人的声音透过咳嗽声传来,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“让弟兄们把战死的同袍抬下来,用缴获的北魏锦缎裹尸。

每具尸体旁都要插支白幡,幡上写清楚他们的姓名、籍贯,少一个字,军法处置。”

慕容垂深知,这些死去的将士,不仅是为国家而战的勇士,更是一个个家庭的顶梁柱,他们的名字和籍贯,是他们在世间留下的最后印记,必须得到尊重。

帐内的铜炉燃着上好的银骨炭,烟气带着松脂的清香,却无论如何也压不住弥漫在空气中那股浓烈的血腥气。

慕容德将一份墨迹未干的军报用力拍在案上,羊皮纸因他的用力而鼓出褶皱,边角微微颤:“陛下!

拓跋遵在阳曲河谷丢下了整整一千车粮草,连用来酿马奶酒的粟米都没带走!

他还故意放跑了三个燕军俘虏,说北魏军粮已尽,拓跋珪正带着部族往漠北逃,连盛乐宫的金器都装车了!”

老将军猛地一拍大腿,甲胄上的铜环撞出急促的脆响,“这是明晃晃的诱敌之计!

阳曲到盛乐的必经之路就是参合陂,那河谷两侧的崖壁陡峭如刀削,别说藏万人,就是十万伏兵也能藏得严严实实!

去年的亏,咱们还没吃够吗?”

慕容德在军事上经验丰富,深知拓跋珪的狡猾,他敏锐地察觉到这背后可能隐藏的巨大阴谋。

“父皇,叔父未免太过谨慎了。”

慕容麟把玩着一柄刚缴获的北魏弯刀,刀身在烛火下泛着冷冽的光,刀刃上的血渍还没擦净,映得他眼底一片猩红。

“去年若不是慕容宝那蠢货优柔寡断,哪会让拓跋珪那黄口小儿钻了空子?如今父皇亲征,当年枋头之战,桓温带着十万铁甲阵列在河对岸,不也被父皇用八千骑兵搅得七零八落?”

他突然将刀重重拍在案上,吓得帐外的亲兵浑身一激灵,“依我看,就该顺着拓跋珪的意,直接杀进参合陂!

让他瞧瞧,燕军的骨头硬着呢!”

慕容麟年轻气盛,急于证明自己,同时对拓跋珪的轻视也使他忽视了潜在的危险。

慕容垂沉默地看着舆图上蜿蜒的参合陂河谷,那里用朱砂标着密密麻麻的小点,每个点都代表着一具燕军的尸骨。

去年冬天,就是在这里,五万弟兄被拓跋珪的人活埋,他们的血把河谷里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