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都染成了红色。
他拿起一根象牙筹,在河谷入口处轻轻点了点,筹尖的凉意透过指尖直往心里钻:“麟儿,你的锐气是好的,但轻敌要不得。”
老人抬眼望向帐外,三十辆插着白幡的空车在雪地里排成一列,车辕上的铜铃被风吹得叮咚作响,像是在催促着什么。
“传令慕容隆,率五千精骑为先锋,每隔十里就扎一座营寨,营寨四周要挖三丈深的壕沟,沟里埋满削尖的木桩。
这样既能保障我军的安全,又能在行军途中形成据点,相互呼应。
慕容农,你带工兵营,在河谷两侧的崖壁上开凿了望孔,每个孔里都要安排三名神射手,轮班值守。
一旦有风吹草动,就能及时出预警。
告诉拓跋纥罗,他要是真心投降,就先派他的长子带着本部兵马去参合陂,把咱们弟兄的尸骨一具具整理好。
少了一根骨头,我就屠了他的部族,让他的族人都去给咱们弟兄陪葬。”
慕容垂深知此次行动的危险性,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,同时也借此试探拓跋纥罗的诚意。
盛乐宫的炭盆烧得通红,火星子从盆底的缝隙往外蹦,在金砖地上烫出一个个小黑点。
拓跋珪将手中的狼毫狠狠摔在地上,笔杆在金砖上断成两截,墨汁溅在铺着的狼皮褥子上,晕开一片深黑。
帐内的将领们一个个垂头丧气,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,只有张衮捧着一卷竹简,在角落里闭目养神,手指还在轻轻摩挲着泛黄的竹片,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。
“主上,要不……咱们就避一避?”
长孙肥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叫,他的手在袖口里死死攥着,指甲几乎嵌进肉里。
他的侄子去年死在参合陂,尸骨至今还冻在河谷的冰里,连块像样的坟头都没有。
“那慕容垂毕竟是打了一辈子仗的老将,枋头之战的威名……草原上的牧民都说,他的战旗一竖,连狼都得绕着走……”
长孙肥内心充满了对慕容垂的敬畏,同时也担忧此次与燕军正面交锋会带来惨重的损失。
“避?”
拓跋珪猛地转身,玄色披风扫过案上的毒草样本,断肠花的紫黑叶片落在狼符上,“慕容垂七十岁了,咳嗽都带血,骑马都得靠人扶,凭什么咱们要怕他?”
年轻的君主走到帐中央,玄色披风扫过地上的墨渍,留下一道深色的痕迹。
“去年参合陂,咱们杀了五万燕军,他们的血把河水都染红了!
现在不过是老东西临死前的挣扎,你们怕什么?”
拓跋珪年轻气盛,急于证明自己的实力,不愿轻易退缩,同时对慕容垂的身体状况有所轻视。
“主上息怒!”
南部大人长孙嵩突然上前一步,甲胄的铜环撞出急促的响,他的脸上带着恳切的神色,双手按在腰间的佩刀上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
“臣有一计,或许能解眼前之困。
我北魏疆域万里,从盛乐到漠北有三千里草原,从漠北到贝加尔湖还有八千里冻土!
我们可以把粮草辎重往回撤,沿途烧了草场、填了水井,让燕军找不到半点补给。
慕容垂的军队远道而来,粮草最多撑三个月,等他们粮尽兵疲,将士们思乡心切,自然会退。
到时候我们再杀回来,定能大胜!”
长孙嵩从北魏的地理优势出,提出了一个以拖待变的战略,试图消耗燕军的力量。
帐内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,不少将领纷纷点头附和。
“长孙大人说得是!”
一名裨将往前凑了凑,脸上带着赞同的神色,他的甲胄上还留着阳曲之战的箭孔,“去年我们在参合陂就是靠拖延,才等到燕军懈怠。
如今慕容垂年迈,经不起长途奔袭,只要我们退得够快,耗到他病,燕军自会溃散!”
这位裨将结合去年的战斗经验,认为拖延战术可行,进一步强调了燕军长途奔袭的劣势。
“是啊主上,”
另一名将领接口道,“慕容垂最在意的就是他那‘一生无败’的名声,咱们避而不战,他就算占了几座空城,也算不上真正的胜利。
等他撤兵,咱们再沿途追击,保管能让他损兵折将!”
这名将领从慕容垂的心理角度出,分析了避而不战对燕军士气和慕容垂决策的影响。
拓跋珪的目光扫过附和的将领,眉头拧成了疙瘩,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。
“退?退到贝加尔湖?”
他指节重重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