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雪地里晕开一小片深色,很快又结成了冰。
慕容详满意地看着这一幕,突然提高声音:“传我命令!
打开国库,把绸缎分给守城将士,让他们做成棉甲!
把我府里的粮草全部分出去,让百姓能喝上热粥!”
这话传到街头,那些蜷缩在墙角的饥民,顿时来了精神。
有个断腿的老兵,用麻绳把自己绑在独轮车上,让孩童推着往城墙挪去,嘴里念叨着要去帮着搬石头。
城头上的燕军见此,突然齐声唱起慕容垂北征时的战歌。
那歌声,穿过漫天箭雨,竟让城外魏军的投石机都停顿了片刻。
拓跋珪站在高坡上,望着那座在炮火中摇摇欲坠却始终坚守的城池,啐了口带血的唾沫。
他靴底踩着的,是昨夜偷袭魏营的燕兵头颅,脑浆与雪水混在一起,冻成了冰。
“一群困兽,倒还有几分血性。”
他接过亲兵递来的羊肉,牙齿咬碎骨头的声响,在寒风中格外刺耳,“传令下去,把中山城围个水泄不通,我倒要看看,他们还能撑多久!”
攻城的鼓声,敲了四十九天。
中山城的城墙,被轰得像块破布,却始终未被攻破。
慕容详每日清晨,都要登上城墙巡视。
他踩着尸骸垛成的台阶,用慕容宝留下的望远镜,观察着魏营。
当他看到魏军开始宰杀战马时,突然放声大笑:“天助我也!
魏狗快断粮了!”
他随即让人把全城的老弱妇孺赶到城墙上,用刀架在他们脖子上,对着魏营高喊:“拓跋珪!
你若不退兵,这些人都得给你陪葬!”
城下的拓跋珪看着城墙上那些冻得紫的脸,突然勒转马头:“撤!”
亲兵一脸不解,他却指着中山城,冷笑道:“让他们自相残杀去吧。
等咱们秋粮入库,再来收拾这瓮中之鳖。”
魏军拔营的消息传到城内,慕容详正蹲在城根下,给士兵分肉干。
肥腻的油汁顺着指缝流到伤口上,疼得他龇牙咧嘴,却笑得愈癫狂:“瞧见没?魏狗怕我了!”
稳定了城防后,慕容详做的第一件事,便是对付慕容麟。
他深知那只老狼藏在太行山深处,于是派了三千精兵,循着马蹄印搜山。
然而,这队人马却在黑风口中了埋伏。
慕容麟的匪兵从悬崖上滚下巨石,砸得燕军哭爹喊娘,滚落的尸体,填满了半道峡谷。
但慕容详早有后手,另一队人马绕道,抄了慕容麟的老巢,将他的妻子儿女,像捆粽子般拖回了中山。
“把他们吊在南城门上!”
慕容详站在城楼里,看着雪地里瑟瑟抖的妇孺,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。
慕容麟的妻子段氏,当年是慕容垂亲自挑选的儿媳,此刻被粗麻绳勒得脖颈变形。
她七岁的儿子,死死抱着母亲的腿,哭喊着“叔叔饶命”
。
慕容详却让人把孩子的手脚打断,用铁钩穿过肩胛骨,吊在母亲身旁:“让慕容麟看看,背叛我的下场!”
消息传到太行山,慕容麟正啃着块冻硬的马肉。
闻言,他突然将肉扔在地上,红着眼睛就要冲下山,被亲信死死抱住:“殿下不可!
那是慕容详的奸计啊!”
他望着中山的方向,出困兽般的咆哮。
那声音,在山谷里回荡,惊起的飞鸟,撞在岩壁上,坠成一团模糊的血肉。
三日后,有个樵夫看见太行山深处燃起大火,隐约传来妇孺的哭喊声。
次日再去时,只剩一地烧焦的骸骨,被狼啃得七零八落。
转过年头,冰雪刚刚融化,中山城的血腥气又浓烈起来。
慕容宝的儿子慕容会,带着残兵逃到城下。
他脸上还插着半支断箭,哭喊着要进城。
这小子在龙城动政变时,亲手杀了劝他罢手的太傅段随,此刻却如丧家之犬,对着城头磕头如捣蒜:“表叔!
看在祖父的份上,让我进城吧!”
守城的士兵不敢擅自做主,赶忙飞报给慕容详。
他正在府里清点从库傉官骥家抄来的财宝,闻言,将玉如意狠狠摔在地上:“慕容家的种,没一个好东西!”
却又突然笑了,“开门,让他进来。”
慕容会刚踏入城门,就被埋伏的刀斧手按倒在地。
他瞪着慕容详,嘶吼道:“你敢杀我?我爹不会放过你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