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2章朱常洵,那边杀了一个朱纯臣!(第二更,五分钟后第三更!)
六月下旬的北京城,依旧热得邪乎。日头毒辣辣地照着,地皮上都起了晃眼的热浪。
西四牌楼底下,人山人海。老百姓个个踮着脚,伸长了脖子,朝那临时搭起的木头台子张望。几个守台的兵丁,汗珠子顺着脑门往下淌。
福王朱常洵的马车,正慢悠悠打这儿过。车里闷得像罐子,他颠得头晕,实在憋不住,撩开帘子一角想透口气。
就这一眼,差点把他魂儿吓飞了。
台子上跪着两个人,穿着白囚衣,背后插着亡命牌。那架势,明摆着是要砍头。
福王心里咯噔一下,赶紧缩回头,冲着车外边跟着的承奉正陈广,压着嗓子急火火地问:“广伴,外头……那是要杀谁”
陈广早瞧清楚了,心里正打鼓,闻声忙凑到车帘边,声儿低得不能再低:“王爷,是……是成国公朱纯臣,还有他府上大公子……”
“成国公”福王那张胖脸唰地白了。他久在洛阳,京里勋贵虽认不全,可“成国公”这名头太响了。世袭罔替的国公爷,怎么说杀就杀了
他忍不住又撩开点帘缝,正瞧见监斩官把一支令签丢下来。竹签落地声儿不大,却像砸在他心尖上。
刽子手举起了鬼头刀,日头底下,明晃晃的,闪得他心慌。
眼见那刀光落下,他猛地闭上眼,肥硕身子死死缩在车厢角落,大口喘着气。外头人声嗡嗡的,他却只听见自家心口咚咚乱跳,又快又响。朱纯臣……皇上真敢杀国公!还是在这光天化日之下,闹市口!
车队磨磨蹭蹭往前挪,每颠一下,都像捶在福王心口上。他脸上没半点血色,汗出得跟水洗似的,袍服后背湿漉漉贴在了身上。
……
另一边,魏忠贤的车驾也堵在人堆外边。一个小火者凑到车窗边,低声报:“干爷爷,前头……是成国公父子正法呢。”
魏忠贤闭着眼,靠在车厢里,脸上木着,只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他搭在膝盖上的手,指节却微微发了白。这事儿他早知道,可真到了这节骨眼,心里还是像给针扎了一下。
皇上单选今儿个,选在福王和他进京的当口,在这地方杀人。这里头的意味,他比福王那草包明白得多。
这是在敲打他魏忠贤,也是吓唬福王。皇上这是明明白白告诉所有人:世袭的国公,说杀也就杀了,你们,又算个什么东西
真真是伴君如伴虎!
魏忠贤只觉得一股子寒气从心底里冒出来,这六月酷暑天,竟让他觉着有些冷。
……
福王的车驾总算挪出了西四牌楼那片地界,七拐八绕,进了一条清净街道,停在一处大宅门前。
门楣上“成国公府”四个鎏金大字还在,只是朱漆大门上刚撕开的封条,留下了狼藉印子。两个锦衣卫的力士,用力推开那沉重的大门,发出“吱呀”一声闷响。
福王被承奉正陈广搀着,腿肚子转筋,颤巍巍下了车。一脚踏进府门,一股子空旷阴森气就扑了过来。抄家后的宅子,就算亭台楼阁还在,也掩不住那股破败死气。院里落叶没人扫,好些窗户格子破了,黑窟窿似的瞪着人。
“这……这就是皇上给孤安排的住处”福王声音带着哭腔,脸上肥肉直抖。让他住这刚抄完家、原主刚砍了头的府邸,这哪是安置分明是吓唬他!
陈广五十多岁年纪,面皮白净,是当年郑太妃亲自挑给福王的心腹太监,在宫里头混了大半辈子,啥风浪都见过。他赶紧搀住快要瘫软的福王,低声道:“王爷,慎言!既来了,就先安顿下。眼下……保命要紧啊!”
好不容易把福王连搀带扶弄进一间勉强能待人的正房,屏退了左右。福王再也撑不住,一屁股瘫在太师椅上,抓着陈广的袖子,眼泪鼻涕一齐下来了:“广伴,你都看见了!成国公……脑袋搬了家!下一个就是孤了!皇上这是要逼死孤啊!”
陈广心里也慌,面上还得强撑着:“王爷,王爷!您先定定神!皇上若真要对王爷不利,何必让您进京一道旨意送去凤阳高墙里,岂不更便宜让王爷住进这府里,虽是……虽是有些敲打,可也说明,事情还有转圜余地。”
实际他心里也没底……福王这等身份的近支亲王,一道圣旨送去圈禁实在不至于。可要是坐实了勾结代逆的罪名,再去凤阳高墙,那就名正言顺了。
“转圜咋转圜”福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。
“银子!”陈广声儿压得更低,“皇上要的,一准是银子!王爷,咱们得‘主动献忠’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