妇的手腕,她指尖捏着枚银簪——那是1936年上海霞飞路的老银匠打的,簪头刻着朵金银花。
“这脉象浮而无力,”
她的声音带着吴侬软语的糯,却藏着锋芒,“像极了1938年租界里那个唱戏的坤角,也是肺痨,咳得直不起腰,官医说没救了,结果个老中医教她按气海穴,硬是多活了三年,还唱红了《游园惊梦》。”
杰克·伦敦往墙角的泥炉里添了块柴,火星溅在青砖上,映亮他眼底的冰原。
“育空河的冬天,”
他盯着张寡妇起伏的胸口,“淘金者咳得出血,就用雪搓胸口,说是能逼出寒气。
和先生现在的法子,异曲同工。”
他忽然笑了,“都是让气顺起来,不管用的是雪,还是手指头。”
扁鹊慢慢直起身,动作有些迟缓,脊椎出“咯吱”
的轻响——他昨夜靠在墙角太久,半边身子都麻了,起身时左腿一软,差点跪倒,幸好及时扶住了墙。
墙皮被他按掉一块,露出里面灰黑的泥土,混着几根枯草。
他没走向张寡妇,反而转身看向牢房中央那根朽坏的木柱。
柱身上布满了前人们刻下的字迹,大多是“某某在此一游”
的潦草涂鸦,还有些不堪入目的骂语,唯有靠近地面的地方,有片模糊的刻痕,像是被人用指甲反复摩挲过,木头被磨得亮,带着种温润的质感。
“这里刻的是‘气海穴’。”
他忽然说,声音不大,却让牢房里的鼾声、咳嗽声、叹息声瞬间消弭,只剩下铁窗外麻雀的啾鸣。
他伸出手,用指腹轻轻抚过那片刻痕,那里的温度比别处高些,显然被很多人摸过,“咳嗽不止,是肺气上逆,按这里能顺气。”
张寡妇愣了愣,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木柱。
那片刻痕离地面约莫三寸,形状像颗小小的豆,被摸得光滑如玉。
她迟疑地伸出手,学着他的样子,用指腹按住那片光滑的区域。
指尖刚触到木头就瑟缩了一下——太凉了,像摸到冰,可看着扁鹊沉静的眼神,还是用力按了下去。
“酸胀就对了。”
扁鹊看着她蹙眉的表情,补充道,“每次按一刻钟,分三次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她袖口沾着的麦芽糖渣,那痕迹比昨天淡了些,“按完了,把剩下的金银花泡在水里,含着。”
张寡妇的手指在木柱上微微用力,果然感到一阵酸胀从丹田升起,顺着喉咙往下走,堵在胸口的那团气仿佛松动了些。
她没说话,只是按得更用力了,指腹与木头摩擦的地方,渐渐泛起热意。
我的量子视野突然剧烈波动。
海伦的白裙、爱德华的听诊器、左克的军靴、吕崆菲的旗袍、杰克·伦敦的雪茄,在晨光里重叠成一片光晕。
光晕中,我看见无数双手在不同时空按压穴位:192o年北平监狱,狱医教犯人按合谷穴止头痛;195o年朝鲜战场,卫生员用树枝按伤员的人中穴急救;17世纪巴黎瘟疫院,修女们用十字架的底座按压病人的涌泉穴……所有的手都在动,所有的力道都带着同一种温柔,仿佛在说:别怕,气顺了,就好了。
扁鹊没再多说一个字,转身走回墙角,重新坐下,闭上眼睛。
但他搭在膝盖上的手指,却随着张寡妇的呼吸轻轻起伏,像在替她数着按压的次数。
老魏偷偷数了数,不多不少,刚好一百八十下——一刻钟。
当张寡妇松开手时,咳嗽声里的哨音果然淡了。
她看着自己红的指尖,又看了看闭目养神的扁鹊,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,里面是半块干硬的窝头。
“先生,您吃点吧。”
她的声音还有些哑,却比刚才清亮多了,“这是我儿子偷偷塞给狱卒,托他带给我的,我不饿。”
扁鹊没睁眼,只是摆了摆手。
少年却突然凑过来,从草堆里摸出块东西,用破布擦了擦递过去:“先生,这个能吃。”
那是块黑的山药干,边缘还沾着点泥土,“我娘说这东西顶饿,我藏了好几天了。”
我的量子视野里,海伦的指尖抚过山药干,光晕在干瘪的表皮上跳动。
“这上面有三道牙印,”
她轻声说,“这孩子自己舍不得吃,咬了三口又包起来了。”
扁鹊终于睁开眼,看着少年手里的山药干,又看了看他肿消了些的腿,突然笑了。
那笑容像春风拂过冰封的河面,让眼角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