铜炉里的炭火燃到了尽头,最后一点红光缩成豆大的星,在灰烬里挣扎着亮了亮,终于彻底熄灭。
帐外的天已经泛出鱼肚白,晨露打湿了窗棂,顺着木缝渗进来,在案几上积成小小的水洼,映着渐亮的天光。
我盯着那汪水洼里自己的倒影,高烧退去后的脸颊仍泛着不正常的潮红,瞳孔深处却有种奇异的清明——像是混沌的思绪被某种力量熨烫过,开始显露出清晰的纹路。
我是被一阵极轻的“咔嗒”
声弄醒的。
睁眼时,正看见吕崆菲捧着她的《开元占经》,指尖悬在书页上方微微颤抖。
古卷边缘的绢布不知何时裂开了道细缝,一枚月牙形的玉片正从缝中慢慢滑出,玉质温润,在晨光里泛着淡淡的荧光,像浸在水里的月光。
“这是……”
她的声音压得极低,带着难以置信的颤音,指尖刚触到玉片,古卷突然无风自动,哗啦啦翻到最后一页,上面的朱砂符文竟顺着她的指尖爬上来,在玉片表面勾勒出半阙模糊的铭文。
我凑近一看,心脏猛地一跳——那铭文的笔触与我钢笔帽内侧的刻痕,竟有着分毫不差的韵律。
那是彭罗斯在量子物理实验室里教我的:“所有同源的粒子,都带着相同的振动频率,就像母女的指纹,双胞胎的心跳。”
我下意识摘下钢笔帽,将它轻轻扣在玉片旁边。
“咔”
的一声轻响,仿佛两千年的时光在此刻咬合。
钢笔帽内侧的刻痕与玉片铭文严丝合缝,拼成了完整的一句话:“月满则亏,水满则溢,唯情不灭,可穿时空。”
墨迹在晨光里微微亮,我忽然想起彭罗斯的量子灵魂纠缠理论。
他总爱在深夜的实验室里,对着星空比划:“灵魂不是虚无的,是由无数量子构成的能量场。
当两个灵魂的量子频率完全同步,无论相隔多远,甚至跨越时空,都能产生纠缠。
就像你想念李梅时,她一定会突然打喷嚏——这不是巧合,是量子在传递信息。”
那时我总笑他老糊涂了,把浪漫主义塞进严谨的物理公式里。
可此刻看着拼合的铭文与刻痕,指尖传来的共振竟如此真实——李梅刻下这缩写时的体温,穿越两千多年的时光,顺着金属与玉石的共振,清晰地传进我的掌心。
“你们看!”
小青的惊呼打断了我的思绪。
她解下剑穗上的月牙玉佩,玉佩刚脱离掌心,就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,慢慢向吕崆菲的玉片靠近。
两者悬在半空,边缘的缺口完美咬合,最终“叮”
地合在一起,拼成了轮完整的圆月,玉面上的纹路如水流淌,竟与我笔记本里画的量子纠缠图谱一模一样。
“双生佩……”
小青的声音都在颤,玉佩在她掌心烫得惊人,“我娘说这是上古神物,能指引持有者找到时空裂隙的节点。
原来不是传说。”
帐帘被轻轻掀开,扁鹊端着药碗走进来,白汽从陶碗边缘漫出,混着艾草与当归的苦涩香气。
他看到空中相吸的玉佩,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,像被星火点燃的灯:“果然如此。”
他将药碗放在案几上,指尖在玉轮上方悬了悬,“长桑君的医书里提过,春秋末年有位奇人,悟透了天地间的‘共振之道’,将时空法则刻进了两块玉佩。
他说‘得双佩者,可穿梭三世’,老夫原以为是方士的妄言……”
他的话没说完,帐外突然传来震耳的号角声,一声接一声,像钝斧劈砍着清晨的宁静。
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,有人在喊“搜!
仔细搜!
李太医令说了,活要见人,死要见尸!”
声音里的暴戾惊飞了檐下的麻雀。
吕崆菲迅合上古卷,玉轮自动分离,落回各自的载体。
她脸色白,飞快地翻动古卷:“是李醯的人!
史书上说,扁鹊为秦武王诊病,得罪了嫉贤妒能的太医令李醯,他早就布下了杀局!”
“他们不是冲你们来的,是冲老夫这颗脑袋。”
扁鹊平静地收拾着药箱,将几包用麻纸包好的草药塞进我们怀里——我认出那是治疗时空紊乱的还魂草,叶片边缘的蓝光与我防护服上的残留能量如出一辙。
“拿着,路上用得上。”
他往我手里塞了个油布包,触感坚硬,打开一看,是把青铜匕,柄上刻着“长桑”
二字,纹路里嵌着细碎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