印着红十字的作训服。
她摘下头盔时,我看见她额角的疤痕——那是去年执行抗疫物资运输任务时,战机遭遇乱流撞在冰山留下的。
作为空军特级飞行员,她总能在我们最缺防护服时,带着运输机冲破云层,舱门打开的瞬间,她总笑着喊“空投爱情与疫苗”
。
“刚从平流层测完气溶胶传播数据,”
她把飞行头盔往石碾子上一放,头盔内侧的紫外线灯突然亮起,消杀着沾在上面的药粉,“古卷在驾驶舱里烫,你们看。”
她掏出吕崆菲怀里的古卷,绢布上“心安”
二字突然渗出蓝光,与彭罗斯的模型产生共鸣,“上面新增的符文,和我战机的雷达波形完全吻合,说‘疫气随气流走,药力顺人心行’。”
她的指尖划过古卷上的战机虚影,那是我昨晚梦见的场景——她驾驶战机在云层播撒中药气溶胶,尾迹云组成副《千金方》的药方。
在空军医院的天台,她曾抱着我说“要是能把中药装进导弹,定能炸碎所有病毒”
,当时我笑她异想天开,此刻看古卷上的符文,倒觉得这妄念里藏着真理。
隔离区的篱笆边,张大爷正坐在扁鹊医馆的石凳上,给穿蓝布衫的小男孩讲山楂核手串的来历。
那串核雕是他亡妻留下的,珠子上的包浆亮得像釉,在晨光里透出淡淡的荧光。
“你李奶奶是传染病医院的护士长,”
老人转动着手串,核子碰撞的“嗒嗒”
声像秒表在计数,“2oo3年非典时,她总在防护服里揣着这串珠子,说‘山楂能开胃,核子能定心’,后来她倒在病房里,手里还攥着没来得及给病人的山楂丸。”
小男孩突然指着药田中央:“张爷爷,那里好像有个人影!”
众人望去,晨光在膜上织出片晃动的光斑,像有人蹲在那里浇水,动作轻得像怕碰碎露水。
我突然屏住呼吸——那姿势,和我在icu抢救病人时的手势一模一样,拇指按住患者的颈动脉,食指中指搭在桡动脉,连按压的频率都分毫不差。
李梅的眼眶瞬间红了,她拽着我的袖口,指尖颤抖:“是……是3o2床的老爷子,他总说‘浇水要像打点滴,得匀’。”
小青的狐尾辫突然竖了起来,辫梢的红绸带无风自动,缠住我的手腕。
“是‘念灵’,”
她的瞳孔泛出竖瞳,“你们人类的执念太重,就会在时空中留下影子。
这药田连着古今,成了执念的显影剂。”
她指尖弹出道狐火,落在光斑旁的膜上,烧出个小小的洞,洞里竟渗出2o2o年的防护服碎片,上面还沾着干涸的碘伏。
彭罗斯的量子模型突然出刺耳的蜂鸣,蓝光与光斑融合,在地上投射出全息影像——左边是扁鹊医馆前排队领药的古人,右边是我们医院的方舱病房,两边的人同时咳嗽,同时伸出手接药碗与输液瓶。
“量子纠缠的宏观体现,”
老教授的声音带着激动,“病毒在不同时空复制同个痛苦,那解药也必然藏在时空的褶皱里——你们看,古人喝的汤药里飘着现代的口罩,你们穿的防护服上印着《黄帝内经》的条文!”
吕崆菲突然跃上石碾子,飞行靴踩在青铜药臼上出闷响。
她从飞行服里掏出个金属盒子,打开的瞬间,里面的rna疫苗与药臼里的艾草粉产生共鸣,腾起道绿雾。
“我刚才在平流层现的,”
她的声音在雾里回荡,“中药气溶胶能包裹病毒,阻止它入侵细胞,就像给病毒戴了层口罩。
这古卷上的符文,其实是气溶胶的扩散公式!”
绿雾散去时,膜下的紫苏突然齐齐往中央倾斜,紫莹莹的茎秆在晨光里弯成道弧线,像在给什么人鞠躬。
薄荷田边的露水顺着膜面滚下来,在泥土里汇成个浅浅的水洼,映出片晃动的云影——云影里,3o2床的老爷子正举着紫苏酱瓶子笑,张大爷的亡妻穿着防护服在方舱里跳舞,彭罗斯早逝的助手在实验室记录数据,小青在聊斋幻境里用狐尾扫过我的听诊器。
李梅突然捂住嘴,泪水落在水洼里,激起的涟漪让影像更加清晰。
她从白大褂里掏出张泛黄的合影,是疫情前我们在医院花园拍的,照片里的她正给我整理领带,背景里的樱花和此刻药田边的野菊重叠在一起。
“你看,”
她声音哽咽,“我们从来都没分开过,不管是在icu,还是在这春秋的药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