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急得直搓手:“俺会打手势!
俺年轻时跟货郎学过!”
他走到铁窗边,对着隔壁牢房比划起来——先指了指蒲公英,又做了个挖根的动作,再比划煮水和喝水的样子,最后指了指婴儿。
妇人愣了愣,显然没看懂,只是抱着孩子哭得更凶了。
“不行,太复杂了。”
张寡妇摇摇头,她突然想起什么,从怀里掏出根烧焦的木棍,在自己牢房的墙上画了起来——先画朵蒲公英,根画得特别粗,再画个陶罐,里面冒着热气,最后画个女人给孩子喂奶,奶水画得像条线。
她画得又快又急,炭屑簌簌落在地上。
隔壁的妇人总算注意到了,停止了哭泣,盯着墙上的画看。
当看到蒲公英和喂奶的图案时,她眼睛亮了亮,突然对着张寡妇点了点头,还比划了个感谢的手势。
“看懂了!
她看懂了!”
少年兴奋地拍手,手却被铁栏硌得生疼,也顾不上了。
当天下午,赵狱卒送饭时,张寡妇偷偷塞给他半块晒干的马齿苋:“赵大哥,求您给隔壁的妇人带句话,蒲公英根要洗干净,煮半个时辰才行。”
赵狱卒看了看马齿苋,又看了看张寡妇恳切的眼神,没说话,只是把马齿苋揣进了怀里。
等他给隔壁送饭回来时,路过张寡妇牢房,低声说了句:“她挖了根,正煮着呢。”
牢房里顿时松了口气。
老魏赶紧在布片上添了句“蒲公英根催乳,煮半个时辰”
,还特意画了个沙漏,标注“时辰”
。
我的量子视野里,吕崆菲的旗袍下摆扫过两间牢房的铁栏,她的指尖捏着张泛黄的旧报纸,上面印着1939年重庆大轰炸时的照片——防空洞里,一个女人正教另一个女人用金银花煮水给孩子退烧,手势和张寡妇画画的样子几乎一样。
“危难里的药方,”
她轻声说,“从来都不是靠笔墨传的,是靠心传。”
杰克·伦敦蹲在蒲公英丛边,看着那朵刚绽开的小黄花,突然笑了:“1898年阿拉斯加淘金热,有个印第安女人教我们用云杉皮煮水治坏血病,也是靠比划。
她说‘树的皮能救血的病’,就像现在说‘蒲公英的根能催奶’,道理一样简单,却比任何教科书都管用。”
第二天一早,隔壁牢房传来婴儿响亮的哭声,不再是之前的微弱啼哭,而是中气十足的洪亮嗓音,像只刚出壳的小公鸡。
众人隔着墙听着,都忍不住笑了。
张寡妇摸着袖口的太阳图案,眼眶有点湿:“娃能吃上奶了。”
扁鹊望着墙上张寡妇画的蒲公英,突然说:“老魏,把这个也抄上。”
他顿了顿,补充道,“不光要记方子,还要记怎么传方子——能让别人看懂,才算真的记住了。”
老魏赶紧点头,在布片上画了朵大大的蒲公英,旁边画着两个牵手的女人,一个指着画,一个抱着孩子。
“这样就全了!”
他举着布片给大家看,布片的边角已经磨破,上面的字迹和图画却越来越多,像本沉甸甸的书。
傍晚时分,周显又来了。
这次他没穿锦袍,换了身素色的绸衫,脸上的紫红退了些,眼白里的血丝也淡了,只是胁下还按着块手帕。
“先生的方子管用,”
他的声音没了上次的傲慢,多了些诚恳,“夜里能睡两个时辰了。”
他带来个食盒,打开后里面是白米稀饭、腌菜和两个白面馒头,香气在牢房里漫开来,勾得人肚子直叫。
“这点吃食,不成敬意。”
周显把食盒往牢里推了推,“先生分着吃吧。”
扁鹊没拒绝,让少年把稀饭分给咳嗽的人,馒头给了李二哥和那个婴儿的母亲(赵狱卒帮忙递过去的),自己只留了半碗稀饭和一点腌菜。
“周幕僚,”
他喝了口稀饭,“你的胁痛虽好点,但还是得戒怒。
昨天你又动了气,对吧?”
周显愣了愣,随即苦笑:“先生怎么又知道了?”
昨天他和州府大人因为一桩案子吵了架,气得差点摔了茶杯,确实动了肝火。
“你的眉峰还锁着,”
扁鹊指了指他的额头,“肝气郁结对眉峰,就像石头压着草,草抬不起头,眉峰也展不开。”
周显下意识地揉了揉眉峰,突然觉得这动作和老魏按穴位的样子很像。
他看着牢房里的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