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18章 狱卒求医(1 / 4)

三更的梆子声刚过,死牢的铁门突然出刺耳的吱呀声,像是生锈的铁器被硬生生撕开。

扁鹊正借着从铁窗漏进来的月光,用一块磨尖的碎瓷片在砖缝里刻写“痢疾后期需温补,忌生冷油腻”

的字样。

铁链随着他抬头的动作猛地绷紧,在手腕上勒出更深的红痕,痂皮裂开的地方渗出血珠,滴在布满青苔的青砖上,晕开一小朵暗红的花。

昏黄的灯笼光晃进来,照亮狱卒赵二虎那张素来横肉丛生的脸。

此人常年穿着件洗得灰的短褂,腰间别着根包浆亮的牛皮鞭,左眉骨上有道月牙形的疤——那是十年前他刚当狱卒时,被个江洋大盗用铁链子抽的。

往常他来巡牢,眼神总像淬了冰,鞭子甩得噼啪响,可此刻那脸却皱成了苦瓜,灯笼穗子在他胸前乱晃,倒比他颤抖的身子更厉害些。

“你……你想干什么?”

隔壁牢房的药农陈老汉挣扎着坐起来,沙哑的声音里满是警惕。

上个月他偷偷给扁鹊藏了半块窝头,被赵二虎现,不仅窝头被踩成泥,还被拖到院子里打了二十鞭,至今后背还结着紫黑的痂。

此刻他扶着墙,指节因为用力而白,像只护崽的老母鸡。

赵二虎没理会陈老汉,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扁鹊,喉结上下滚动了好几下。

他突然“噗通”

一声跪在青砖上,膝盖撞地的闷响在死寂的牢房里炸开,惊飞了梁上栖息的几只蝙蝠,黑影扑棱棱地掠过灯笼光,投在墙上像鬼影。

“扁鹊先生……”

他的声音劈了个叉,像是被砂纸磨过的铁片,“俺……俺求您个事。”

说着,他又往前挪了两步,膝盖在地上蹭出刺耳的声响,“俺娃……俺娃快不行了!”

这话像块石头投进死水,牢房里瞬间炸开了锅。

最里头那个因“抗税”

被关进来的秀才张启山,正借着月光默写《伤寒论》,此刻笔都掉在了地上;斜对面的织工老王,原本蜷在稻草堆里咳得喘不上气,闻言猛地直起身子,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。

谁都知道赵二虎是牢里的“活阎王”

,去年冬天,有个犯人冻得快死了,求他给口热水,他直接把一盆冰水泼过去,笑着看那人在地上抽搐。

可此刻,这个“活阎王”

却趴在地上,后颈的筋络突突地跳,竟像头被逼到绝路的困兽。

扁鹊放下用来刻字的碎瓷片,指尖沾着的砖屑混着干涸的血迹。

他闻到赵二虎身上的酒气里裹着股焦灼的汗味,那气味顺着门缝钻进来,带着股熟悉的腥甜——是幼儿急惊风作时,家长身上特有的慌乱气息。

二十年前他在乡下行医,见过太多这样的父亲,平时对娃非打即骂,真到娃命悬一线时,能把自己的命都豁出去。

“说症状。”

扁鹊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稳。

他挪到牢门前,铁栅栏的影子在他脸上割出明暗交错的纹,“热否?抽搐否?眼神直否?”

赵二虎猛地抬起头,灯笼光照亮他眼角的红血丝,像爬了两条蚯蚓:“都有!

烧得像块烙铁,浑身抽得像筛糠,眼睛瞪得溜圆,跟庙里的判官似的!

府衙的医官来了,摸了摸脉,就开了剂‘安神汤’,喝下去半点用没有,现在……现在连哭声都快没了!”

他说着就去拽扁鹊的铁链,却被铁栅栏挡了回来,指关节攥得白,指节缝里还嵌着昨天揍人的时候蹭到的泥,“先生,您当年给李县丞的孙子看过惊风,一贴药就好,您救救俺娃,求您了!

俺给您磕头了!”

他“咚咚咚”

地磕起头来,额头撞在青砖上,出沉闷的响声。

不一会儿,那片青砖就洇开了块深色的印子,不知是血还是汗。

扁鹊的指尖在栅栏上顿了顿,铁条上的锈迹沾在指腹上,像层褐色的痂。

他想起李县丞的孙子,那孩子惊风作时口唇青紫,四肢僵直,他先用“掐人中、刺十宣”

的法子急救,放出几滴黑血,再灌下“钩藤饮”

,半个时辰就缓了过来。

可眼下,别说药材,连根像样的针都没有——他藏在鞋底的那根针灸针,前天被赵二虎搜身时搜走,还被当成“暗器”

狠狠踩断了。

“你家有灶心土吗?”

扁鹊突然问。

灶心土就是柴火灶锅底的黄土,经百火熏烧,性温,能温中止呕,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