些同志说他们是叛徒。
我不知道该怎么办。”
“1972年2月27日。
浅间山庄。”
字迹突然变得潦草,像是在颤抖。
“这还是我们要的吗?”
“这还是我们要创造的新世界吗?”
最后一页是空白的。
只有一个日期:1972年3月1日
然后,什么都没有了。
“山本后来怎么样了?”
新二的声音很轻。
“进了三菱重工。”
老板苦笑,脸上的皱纹更深了,“现在是部长。
西装革履,每天加班到深夜,在公司睡觉,周末打高尔夫。”
“偶尔来买本推理小说。”
“我们都假装不认识。”
沉默。
很长的沉默。
地下室里只有灯泡微弱的嗡嗡声。
“拿走吧。”
老板突然说,声音里有某种决绝,“都拿走。”
“您确定?”
“留在这里也是霉。”
老板看着新二,眼中有某种期待,又有某种恐惧,还有某种……解脱,“也许……也许你能做我们没做成的事。”
“或者……”
他苦笑。
“和我们一样失败。”
“至少,在你失败之前,这些书还有意义。”
一个月后。
新二的房间变成了图书馆。
书堆到天花板,笔记贴满墙壁,地板上也是书,只留下一条窄窄的通道。
整个房间像是知识的迷宫,或者说——武器库。
白天上学。
晚上读书。
凌晨三点,新二还在笔记本上写着,咖啡已经喝了五杯,眼睛布满血丝:
“阶级,一个被遗忘的词,一个被刻意掩埋的概念。”
“在这个‘一亿总中流’的神话里,日本人假装大家都是中产阶级——从相到清洁工,从大企业社长到便利店员工,都说自己是‘中流’。”
“这是最精致的谎言。”
“当所有人都相信自己是中产,就没有人会质疑这个系统。”
“但神话背后呢?”
他放下笔,推了推眼镜。
“需要实地调查。”
“不是坐在书斋里的调查。”
“是走进人群的调查。”
“像老师在湖南那样。”
他开始行动。
便利店,深夜班。
晚上十点到早上六点。
“新人,去清理厕所。”
店长连看都不看他,只是指了指清洁工具。
三十五岁,秃头,眼神疲惫得像是一百岁。
新二没有抱怨,拿起工具就去了。
厕所很脏。
呕吐物、尿液、不知名的液体、卫生纸散落一地、马桶堵了。
恶臭扑面而来,让人想吐。
这是深夜便利店的日常——醉鬼们的最后一站,城市的下水道。
“你是高中生?”
同事靠在墙上,点了根烟。
他四十三岁,离婚,两个孩子跟前妻。
白天在工厂流水线,晚上在便利店收银,周末送外卖。
一周工作九十个小时,月入二十万日元,刚好够房租和孩子的抚养费。
“是的。”
新二一边清理马桶,一边回答。
“真羡慕啊……”
同事深深吸了一口烟,“还有未来。”
“还可以相信明天会更好。”
“我这个年纪,就只能这样了。”
“为什么?”
新二抬起头。
“为什么?”
他愣了一下,像是第一次被问这个问题。
“没人问过我为什么。”
“都说‘这就是命’,‘这就是现实’,‘你要认命’。”
他弹了弹烟灰。
“为什么?就是这样啊。
没技能,没学历,没关系。
除了卖力气,还能干什么?”
“可以学习,可以……”
“学习?”
他笑了,很苦涩,“我每天工作十六个小时,回家倒头就睡。
哪有时间学习?哪有精力学习?”
“而且学了又怎样?公司要的是年轻人,二十几岁的。
像我这种四十多岁的,就算考了证,也没人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