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看着新二。
“小兄弟,你还年轻,不懂。”
“这个社会,把人分成三六九等。”
“我这种,就是最底层。”
“从一出生,就注定了。”
凌晨三点,一个女孩进来。
校服,但化着浓妆——眼影、睫毛膏、口红,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成熟。
十六岁,也许十七岁。
眼神很空,像是灵魂已经不在身体里。
她拿了避孕套和矿泉水,还有一盒止痛药。
走到收银台。
“¥128o。”
她掏出一叠皱巴巴的千元钞票,都是新的,但被攥得很紧,留下了汗渍。
“你还好吗?”
新二问。
女孩抬头,眼中闪过惊讶——在这个城市,已经很久没有人关心她了。
“……还好。”
声音很轻,很沙哑。
“如果需要帮助……”
“不需要。”
她打断他,声音突然变得尖锐,像是在防御,“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。”
她抓起东西,转身就走。
门口,她停了一下。
回头。
“谢谢。”
“但这个世界不是你想的那样。”
“有些人,生来就在地狱里。”
“爬不出来的。”
门铃响起,她消失在黑暗中。
同事走过来,看着她的背影。
“援交。”
他说,语气很平淡,像是在说天气,“这附近很多。
十几岁的女孩,为了几万日元,什么都肯做。”
“为什么……”
“为什么?”
他又点了根烟,“也许家里穷,也许被家暴,也许只是想买个包。
谁知道呢?”
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地狱。”
学校天台,午休时间。
“我爸说,努力就能成功。”
山田苦笑着说,看着远处的东京塔。
“只要努力工作,总有一天能出人头地。”
“可他自己努力了二十年,每天加班到深夜,周末都在工作,从来不抱怨,还不是被裁员了?”
他转过头,看着新二。
“你觉得问题在哪?”
新二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问:“你爸的公司为什么要裁员?”
“说是……经营困难。
说是泡沫经济的影响,说是不得已。”
“可是社长还是住着豪宅,开着奔驰,上个月还去夏威夷度假?”
“……”
山田沉默了。
他从来没有这样想过。
“如果不是经营困难呢?”
新二继续问。
“那……那是什么?”
“那是选择。”
“选择裁掉工人来保证利润,选择牺牲底层来保证上层。”
“你爸被裁,不是因为他不够努力。”
“是因为在这个系统里,他只是一个数字。”
“可以被替换的数字。”
教师办公室,放学后。
“神永君,你最近在读什么书?”
相泽老师注意到了新二的变化——他的眼神变了,变得更加锐利,更加深邃。
“一些历史和经济的书。”
“哦?比如?”
“《资本论》。”
相泽老师的脸色变了。
手中的钢笔掉在桌上,出清脆的声音。
“那是……危险的书。”
他压低声音,看了看门口,确认没人在听。
“为什么危险?”
新二推了推眼镜。
相泽老师沉默了很久。
然后,像是做了某个决定,他说:
“比如为什么我教书三十年,兢兢业业,培养了无数学生,还买不起一套房子。”
“而从不工作的地主儿子,坐在家里收租,却能收我一半工资。”
“比如为什么我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,批改作业到深夜,周末还要补课,却只能勉强维持生活。”
“贪污几亿的家伙,却只需要鞠个躬道歉。”
他说完,立刻后悔了。
“当我没说过。”
“忘掉这些。”
“好好学习,考个好大学,找个好工作。”
“不要想这些……危险的事。”
工厂门口,下班时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