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,点着烟。
三十五岁,脸上有刀疤,眼神很凶。
“我只是想了解一些事。”
新二说。
“了解?”
山口冷笑。
“你已经把我们了解得够透彻了,一刀一个,干净利落,我的兄弟们,五百多人,都死在你手里。”
“为什么要做黑道?”
“选择?”
山口吐出一口烟。
“老子初中就辍学了。
老爹酗酒,每天回家就打人。
老妈跑了,跟一个有钱人跑了,连看都不看我一眼。”
“我十三岁开始混社会。”
“除了拳头,我他妈什么都没有。”
“不做黑道,做什么?”
他看着新二。
“去工地?一天一万日元,还要被包工头克扣,干最累的活,住最破的房子。”
“去工厂?对不起,要高中学历。”
“去便利店?对不起,你有前科。”
“这个社会,把我们这种人逼到角落。”
“然后指着我们说:看,这些人是社会的毒瘤,是人渣,是垃圾。”
“但谁他妈问过,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?”
“如果有其他选择呢?”
新二问。
“比如?”
“比如一个人能有尊严地生活,不需要靠暴力。”
山口笑了。
笑得很大声,笑声在小巷里回荡。
“你在做梦。”
“这个世界,没有暴力,什么都不是。”
“他们有合法暴力,所以他们是正义。
我们有非法暴力,所以我们是罪恶。”
“但本质上,有区别吗?”
“都是在用拳头说话。”
“不一样。”
新二说。
“哪里不一样?”
“目的不一样。
你们用暴力压迫人,剥削弱者。
真正的解放者用暴力解放人,推翻压迫。”
山口盯着他看了很久。
很久。
然后弹掉烟头。
“小子,你很危险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“他们会杀了你的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“那你还要做?”
“正因为危险,才要做。”
山口又笑了。
“疯子。”
政府大楼附近的咖啡厅,下午三点。
对面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官僚。
西装笔挺,头一丝不苟,说话温文尔雅。
“年轻人,你的问题很有意思。”
他慢慢搅拌着咖啡。
“日本的问题?很简单——我们错过了改革的时机。”
“什么改革?”
“结构改革,打破财阀垄断,改革官僚体制,打破既得利益集团,建立真正的民主。”
“为什么错过了?”
“因为既得利益者不愿意。”
他喝了一口咖啡。
“包括我自己。”
“您也是既得利益者?”
“当然。”
他很坦然。
“我虽然不富裕,但有稳定的工作、不错的收入、体面的社会地位、退休后的保障。”
“改革意味着什么?意味着不确定性。
意味着可能失去这一切。”
“谁愿意冒险?”
“人民愿意。”
新二说。
“人民?”
他摇头。
“人民只想要安定,给他们一份工作,一间房子,一点娱乐,他们就满足了。”
“他们不想改变。”
“改变意味着动荡,意味着不确定,意味着可能更糟。”
“如果连工作和房子都给不了呢?”
他沉默了。
良久。
“那就……”
他的声音变得很轻。
“会有人站出来吧。”
“总会有人站出来的。”
“就像七十年代那样。”
他看着窗外,眼神很复杂。
“我也曾经是全共斗的一员,你知道吗?”
“真的?”
“在早稻田。
1968年。”
他笑了,很苦涩。
“我们占领了校园,我们高喊口号,我们真的相信能改变世界。”
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