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历3742年深冬,“远航者七号”
的货舱飘着股奇异的甜香。
是伽马星系的蒲公英种子了芽——它们没等落地,就在恒温舱的营养液里舒展了根须,半透明的茎秆上缠着细闪的光丝,像谁把星尘纺成了线。
凌夏用指尖碰了碰芽尖,光丝突然往她手腕缠,在皮肤上游出串符号,和老妇人草绳光珠上的纹路一模一样。
“舰长,光珠又亮了!”
阿澈举着数据板跑进来时,主控室的星图正泛着暖光。
那颗悬在驾驶座旁的光珠胀大了圈,表面浮着片旋转的星云,星云中央嵌着颗灰扑扑的行星,像被遗忘在角落的玻璃弹珠。
“坐标显示是‘死寂星云’。”
小满调出显示档案时,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——档案里只有行红色标注:“星际战争遗留辐射区,无生命信号,禁止靠近”
。
光珠突然往星图上撞,灰行星的位置炸开片光雾,雾里浮出段影像:行星地表裂着道深谷,谷口堆着半埋的金属残骸,残骸上缠着几根干枯的蒲公英绒毛,正被星风吹得抖。
影像散前的最后秒,凌夏看清了残骸上的标识——是地球“方舟七号”
的舰徽。
“改航线。”
她摸了摸手腕上的光丝印记,“去死寂星云。”
飞船穿过星云时花了三天。
星云里的辐射粒子撞在舷窗上,噼啪响得像在下雨,可光珠在舱内转了圈,竟在船体周围织了层淡金色的膜,辐射碰着膜就化了,变成细小的光粒往货舱飘——蒲公英嫩芽正张着根须接光粒,茎秆蹿得更快了,已经能看见顶端鼓着的小花苞。
“那是什么?”
小满突然指着观测屏喊。
灰行星的同步轨道上,飘着个巨大的金属环,环上布满了孔洞,像被虫蛀过的树叶。
光珠往金属环飘时,环上的孔洞突然亮起,排出串规律的脉冲信号,阿澈破译到一半就红了眼眶:“是……是求救信号!
重复了五十年!”
飞船贴着金属环降落时,凌夏才现那不是天然造物——是“方舟七号”
的残骸拼接成的。
当年方舟坠落后,幸存者把船体拆了,在轨道上搭了这座“环站”
,孔洞是用来过滤辐射的透气窗。
可环站里静悄悄的,只有通风口还在呼呼吐着白汽,汽里裹着点若有若无的药味。
“有人吗?”
凌夏推开气闸门时,光珠突然往环站深处飘。
走廊的应急灯被光珠映亮,墙上贴着泛黄的照片:群穿宇航服的人举着地球旗笑,旗角缠着片蒲公英绒毛。
照片旁的金属板上刻着行字:“我们等风来”
。
最深处的舱室锁着。
光珠撞在舱门上,锁芯“咔嗒”
响了声——门后飘着团更亮的光雾,雾里坐着个半透明的人影,正用根光丝编东西。
看见凌夏他们,人影突然晃了晃,光丝编的网掉在地上,化成串光珠滚到凌夏脚边。
“你们……终于来了。”
人影的声音很轻,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。
她叫苏棠,是环站的“意识载体”
。
五十年前环站的生态系统崩溃,最后批幸存者把意识上传到了中央电脑,用仅存的能量维持着意识体,等着有天能被“风”
接住——他们说的“风”
,就是蒲公英的绒毛。
“前几年环站外突然飘蒲公英。”
苏棠的意识体往舷窗外飘,那里的辐射带里浮着成片绒毛,“绒毛撞在环站上就亮,我们才敢把求救信号改成光珠的频率……”
凌夏让船员把货舱的蒲公英幼苗搬进环站。
幼苗刚碰到舱室的金属地板,根须就顺着线路往中央电脑钻,转瞬就把整座环站缠成了金色的网。
苏棠的意识体突然变得凝实了些,她指着电脑屏幕笑:“你看!
生态系统在恢复!”
屏幕上,环站的氧气浓度正往上涨,辐射值在下降,甚至有细小的绿芽从金属地板的缝隙里钻出来——是蒲公英的根须带着落绒星的土壤微粒,在给环站“换血”
。
那天夜里,苏棠给他们讲了方舟七号的故事。
当年他们偏离航线后,在死寂星云困了二十年,靠分解飞船零件里的元素活下来。
最后批幸存者弥留时,把地球的种子——有水稻,有银杏,还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