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到阿竹和小宇,顿时紧张起来,手都有些抖,手里还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竹纸。
“我……我叫小竹,从隔壁镇来的。”
小男孩的声音小小的,像蚊子叫,“我在镇口看到你们贴的告示,就想来看看竹纸坊,对不起,我没经过你们同意就进来了,我现在就走。”
小宇放下竹刀,走过去蹲下来,笑着说:“没事,你不用走,我们又不怪你。
你是不是也想做竹纸呀?”
小竹点点头,眼睛亮了起来,像星星一样:“我妈妈说,竹语镇有个能做不褪色纸的地方,我想来看看,想做一张纸,写给我奶奶,她生病了,住在医院里,我想让她知道我很想她,想让她快点好起来。”
阿竹听了,心里软软的,像被温水泡过一样。
她走过去,拉着小竹的手,手小小的,有点凉:“我们教你做竹纸吧,做一张最漂亮的纸,写给奶奶,奶奶看到了肯定会很高兴的,病也会好得更快。”
小竹高兴得跳起来,手里的竹纸都掉在了地上,阿竹帮他捡起来,现纸上用铅笔写着“奶奶快点好起来”
,字迹歪歪扭扭的,有的笔画都连在了一起,却写得很认真,纸角都被攥得有些皱了。
那天,阿竹和小宇专门教小竹做竹纸。
小竹学得很认真,劈竹时虽然力气小,握不住竹刀,小宇就帮他扶着竹料,他一点点地劈,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,也不肯休息;捣纤维时,他站在石臼旁,踮着脚尖,双手握着木杵往下捣,每一下都很用力,小脸憋得通红;抄纸时,
他小竹抄纸的模样,像极了当年初学手艺的林溪——试了三次才终于抄出一张完整的竹纸。
第一次伸手沉竹帘时,他太急着看结果,竹帘刚沾到纸浆就往上提,只沾了薄薄一层,对着光看几乎能透见竹架的纹路;第二次倒稳了些,可提帘时被风吹得晃了晃,纸边“嘶”
地裂了道细缝,像被竹叶划开的口子;第三次他深吸一口气,小手紧紧攥着竹帘边缘,盯着竹帘边角一点点往纸浆盆里沉,直到整个竹帘都浸在乳白色的纸浆里,才屏息凝神慢慢往上提——这一次,竹帘上铺着一层匀净的纸浆,像冬日清晨落在竹枝上的细雪,没有一处破损,没有一点歪斜。
“成了!
我做成啦!”
小竹举着竹帘原地跳了起来,声音脆生生的,满是雀跃,连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痣都跟着亮了起来,映着竹纸坊里的光,像落了颗小星星。
阿竹连忙走过去,帮他把竹帘轻轻架在通风的竹架上——那是竹翁特意选的位置,风从竹窗吹进来,既能让纸快点干,又不会把湿纸吹皱。
她看着湿纸在风里慢慢舒展,纸浆里的竹纤维渐渐清晰,笑着对小竹说:“等它彻底干透,我们就用竹汁调墨写字,竹汁写的字不怕潮,就算来来把纸放很久,上面的话也能看得清清楚楚。”
小竹用力点点头,搬了个小竹凳坐在竹架旁,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湿纸,时不时伸手轻轻碰一下纸面的温度,指尖刚碰到湿凉的纸浆就赶紧缩回来,像在守护一件一碰就碎的稀世珍宝。
等竹纸彻底干透时,夕阳已经漫过竹纸坊的屋顶,透过竹窗的缝隙洒进来,把米黄色的纸面染成了暖融融的金色,连纸面上的竹纤维纹路都镀上了一层光。
小宇从竹篮里拿出竹炭和清水,在竹制的砚台里慢慢研磨——竹炭是去年冬天在竹林里烧的,磨出来的墨带着淡淡的炭香,混着清水搅开,墨色浓淡正好。
阿竹则从竹柜里找出林念送的小楷笔,笔杆是细竹做的,裹着一层薄漆,握在手里刚刚好,正适合小竹的小手。
小竹趴在竹桌上,小手握着笔杆,一笔一划地写起来。
写“奶奶”
两个字时,他顿了顿,笔杆在纸面上悬着,抬头看向阿竹:“阿竹姐姐,‘想’字怎么写呀?我想写‘我想奶奶’。”
阿竹走过去,握着他的手,在废纸上先写了一遍“想”
字,一边写一边说:“上面是‘相’,下面是‘心’,把心里的想念写出来,就是‘想’啦。”
小竹跟着在废纸上描了两三遍,直到笔画顺了,才认真地在竹纸上写起来:“奶奶,我在竹语镇的竹纸坊做了一张不褪色的纸。
每天我都在想您,您在医院要好好吃药,好好吃饭,快点好起来。
等您好了,我就带您来竹纸坊,这里的竹子很香,风一吹竹叶就沙沙响;阿竹姐姐和小宇哥哥都很好,他们教我做竹纸,还陪我说话。
我等着您来,和我一起做一张最大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