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时分,父亲搬来梯子,表哥踩着梯子,小心翼翼地把四幅画挂在堂屋正墙——“春醒图”
的槐芽鲜嫩,“夏荫图”
的浓荫蔽日,“秋约图”
的黄叶飘飞,“冬守图”
的薄雪覆枝,四幅画连在一起,像把老槐树下的四季都裁成了画,挂在墙上,比任何年画都热闹。
小侄子的奖状被母亲贴在画的旁边,红底金字映着画里的暖景,看得人心里烫。
桌上摆开了萝卜丝饼、炸花生,还有张叔带来的柿子酒,酒液澄黄透亮,倒在粗瓷碗里,还冒着淡淡的果香。
城里亲家端着碗,望着墙上的画,笑着说:“明年啊,咱们再添幅‘岁聚图’,把今天的热闹也画进去——孩子们的奖状、新挂的四季图、桌上的柿子酒,都画下来,让这墙上的日子,跟咱们的日子一样,一年比一年全,一年比一年暖。”
“说得好!”
父亲举起碗,跟众人碰了碰,“明年春天雁来的时候,咱们就摘槐花做糕,夏天就守着槐荫吃凉面,秋天还等大雁挂新木雁,冬天就围着火炉画新图。
咱们的约定,不止岁岁,还要生生世世,让这老槐树,永远都有盼头,永远都有暖光。”
暮色渐深,老槐树上的小木雁在风里轻轻晃动,墙上的四季图被灯光照着,画里的人和事,都像是活了过来——春的芽、夏的荫、秋的雁、冬的雪,都连着眼前的人、桌上的酒、心里的暖。
孩子们在院里追着飘落的槐叶跑,笑声像串银铃,漫过青石板,缠在枝桠间的木雁上。
我望着这满院的暖——墙上的画、桌上的酒、笑闹的人、晃动的木雁,忽然懂得,这“盼雁”
从不是一场孤立的等待,而是一场代代相传的约定。
老槐树是根,扎在岁月里;小木雁是脉,连着你我他;而我们,是这约定的传承人,把每个季节的暖,都酿成了下一辈的甜。
风又吹过老槐树,落叶轻轻落在孩子们的肩头,像时光递来的信笺。
枝桠上的小木雁依旧晃动,刻痕里的字在暮色里隐约可见,那是我们的约定,是老槐树的见证,是日子里最踏实的暖。
就像槐叶年年落了又生,大雁岁岁去了又归,我们守着这棵老槐树,守着彼此的承诺,把平凡的日子,过成了四季流转里的甜,过成了岁岁相守中的暖,过成了代代相传的盼——盼雁归,盼人聚,盼这老槐树下的日子,永远都有烟火气,永远都有暖光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