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痕迹,从口袋下方的药液印子开始,顺着手臂往上爬,像一条蜿蜒的小蛇,沿着血管的纹路蔓延到胸口,最后汇聚成一块巴掌大的印记,形状像一颗心脏,冰冷得像贴了一块铁板。
布偶熊走到她面前,停下脚步。
它缓缓抬起左手——那只按了义眼的手,义眼边缘的血痂已经干涸,沾着几根灰褐色的绒毛——掌心的黏液还在往下滴,滴在林薇的鞋尖上,留下一个个深色的小点。
它的手掌慢慢凑近林薇的脸颊,冰凉黏腻的触感蹭过她的皮肤,像蜘蛛的脚爬过,让她忍不住想要尖叫,却不出任何声音。
“现在,你们有最后一个机会。”
阿雅的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快,“咕咚、咕咚”
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,红光从心脏的缝隙里漏出来,像一道道红色的丝带,缠绕在林薇和陈默身上。
墙壁上,被红光照亮的影子渐渐清晰——那是三个影子,左边是林薇穿着白大褂的身影,肩膀微微佝偻,像是扛着什么重物;右边是陈默的身影,一只手捂着眼睛,姿态狼狈;中间是一个小小的身影,背着红色的书包,书包上挂着一个小熊挂件,正蹦蹦跳跳地往前走,那是阿雅第一次来医院复查时的样子,当时她拿着检查报告,笑着对医生说“我是不是快好了?我想早点回家陪妈妈”
。
“把真相说出来。”
阿雅的声音突然变得平静,没有了之前的冰冷和愤怒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,像冬日里的阳光,虽然微弱,却能穿透厚厚的云层,“去护士站,打开广播,跟医院里所有的医生、护士、病人说,跟我妈说——说你们错了,说你们对不起我。”
走廊里的警报声还在响,“滴——滴——”
的声音和广播机里传来的“滋啦”
电流声混在一起,像催命的鼓点,敲在林薇和陈默的心上。
林薇抬起头,和陈默的视线撞在一起——她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绝望,看到了愧疚,也看到了一丝解脱;而陈默从她的眼睛里,看到了同样的东西。
他们都知道,就算今天能逃过这场“审判”
,往后的日子里,阿雅的脸、她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、那句“我妈还在等我回家吃饭”
,也会像附骨之疽一样,永远缠着他们,在每个深夜里,从噩梦中惊醒。
陈默挣扎着爬起来,膝盖在瓷砖上磨出了一道红痕,他却感觉不到疼。
他踉跄着走向护士站,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,又像踩在刀尖上,脚掌麻,心脏却疼得厉害。
他的手指抖得几乎握不住拳头,好几次差点撞到走廊的扶手。
林薇跟在他身后,白大褂上的青黑色痕迹越来越深,像墨汁一样渗透了布料,贴在皮肤上,冰凉刺骨。
她的脚步很轻,却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良心上,疼得钻心,让她几乎想要跪下来,再也不起来。
护士站的广播机就放在桌子上,机身蒙着一层薄灰,按钮上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。
陈默伸出手,指尖碰到按钮时,猛地缩了一下,像是被烫到了一样。
他深吸一口气,胸腔里灌满了冰冷的空气,呛得他咳嗽了几声。
然后,他按下了开关。
“滋啦——”
电流声瞬间传遍了医院的每个角落,打破了凌晨的寂静。
病房里,有病人掀开被子,探出头朝走廊张望;护士站里,值班的护士停下了手里的活,疑惑地看着广播机;医生办公室里,刚写完病历的医生抬起头,皱着眉听着。
陈默闭上眼,再睁开时,眼神里多了一丝决绝。
他对着麦克风,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:“各位同事,各位病人,我是内科医生陈默……上周三,3o2病房的患者阿雅,她的死因不是药物过敏,不是医疗意外……是护士林薇在配药时,因为疏忽,错把氯化钾当成了生理盐水,注射进了阿雅的体内。
而我,我当时就站在病房门口,亲眼看见了这一切,却因为害怕承担责任,害怕失去工作,选择了沉默,还在抢救记录上签了‘药物过敏’的诊断……是我,是我和林薇,一起害死了阿雅……是我们的懦弱和自私,让一个本该康复的孩子,永远地离开了……”
说到最后,他的声音哽咽了,眼泪砸在麦克风上,出“嗒”
的一声轻响。
林薇走上前,接过麦克风,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。
她看着广播机上的水渍,想起阿雅最后抓着她白大褂的样子,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:“阿雅,对不起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