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七回 当兰之忆,噩中有丽。(下)(1 / 2)

“傲因?”

“嗯。”枫烬的回应简短而笃定。

“可……为何一定是它?”莫沉眉头紧锁,“妖族嗜食人脑者并非少数,且傲因踪迹向来罕绝,怎会如此巧合出现在人族腹地?”

枫烬的声音在识海中带着洞悉世事的沉稳:“妖族大能若潜入此地,人族修士岂会毫无察觉?而修为浅薄的小妖又鲜少专嗜脑髓。观其凶残手段,受害者惨状——颅骨碎裂,脑髓尽失,痕迹暴戾而精准,非傲因这等专噬脑子的妖兽,不能为之。”

莫沉沉默片刻,“原来如此……难怪当兰她……言及妖怪便恨意滔天,恨不能杀了天下所有的妖!”他顿了顿,语气转为急切,“对了!你方才可曾彻底为她破除那梦魇?若她夜夜被此等惨景纠缠,我……于心何忍?”

“正要与你言及此事,”枫烬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罕见的凝重,“这羊舌当兰,心念之执着,远超我所想。”

“哦?”莫沉眉梢微挑,终于逮到机会,语气带上几分促狭,“听你这远古神兽的口气,莫非竟奈何不得一介凡人女子的梦魇,在此寻托词么?”

枫烬并未动怒,依旧平静地解释:“非是不能破除,而是……她不愿醒来。她甘愿沉沦于那血色梦境之中,以自身识海为囚牢。老夫若强行破之,她神念未开,根基薄弱,轻则神魂受损,神念弱于同侪;重则……道途断绝,此生再无寸进之望!”

莫沉如遭当头棒喝,但也是瞬间明悟!

在旁人眼中避如蛇蝎的噩梦,于当兰而言,却是婆婆的慈颜,父母的怀抱,兄长的笑语。

莫沉久久无言,最终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。

枫烬也随之一叹,“此等心结,外力难解,唯有靠她自己勘破。不过,你最好能在抵达下一座城池时,为她寻些滋养神魂、安神定魄的汤药。”

“可如今已在舟中!”莫沉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,忧心如焚,“此去京城,顺流也要月余!这漫漫水路,她该如何熬过?”

“那便……只能靠她自己的心力了。”枫烬的声音透着无奈,此事确非神通可解。

莫沉一时语塞,心中沉甸甸的,再无言语,只是默默坐到船舷边,手托着腮,目光失焦地望着船外幽暗的河水。

船身轻晃,水波便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船舷,发出单调的轻响。

虽是春分时节,入夜后的河风依旧带着料峭的寒意。夜风如同无形的绸带,贴着水面悠悠滑过,在水面上揉皱出细密的涟漪,涟漪推开了倒映在水中的点点渔火。

岸上,老艄公已将那几乎未动的丰盛酒菜囫囵吃完。此刻,他正借着岸边未熄的篝火余烬,随手折了几根枯枝架起,慢悠悠地烘烤着白日里被水汽浸得湿漉漉的蓑衣。

当蓑衣都已烘干,艄公瞥见莫沉仍坐在船上发呆,便收拾了东西靠过去。

“欸?小公子看这河水怕是有半个时辰了吧?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坐禅悟道呢!”艄公对着莫沉打趣道。

艄公见莫沉毫无反应,又接着说:“难不成公子你真在悟道?可是悟到了什么?”

此时,莫沉闭目吸了口气,缓缓道出:“影摇因水皱,水皱因风悠,风悠因入夜,入夜因时周。”

艄公显示一顿,才说道:“我这粗人不懂这些,但我懂春季入夜也是凉的,勿要寒了身子,明日一早还得赶路呢。”

莫沉听罢,起身对艄公恭敬一礼道:“多谢老人家关心,在下待会就回船蓬之中。”

“那便好,莫要受寒。”艄公说完便回到了船上的另一边乌蓬里。

当晚,莫沉回到乌篷船里后,随便找了个地方做下,和枫烬夜谈了许久,再次明确了今后的方向,枫烬也对莫沉当下修炼的各方面都指点了一番,就连灵力控制和法力运转之法都提点了许多。

不知过了多久,山林里的鸣虫都熄了声,躲回地下,可风还是吹得很勤,飕飕地从林中吹来,又掠过河面,撞到另一边的岩壁,发出如野兽般的啸声。

“诶呀,怎么搞的,竟然和你谈了这么久!”莫沉感叹道。

“我这不是怕我嘴生了嘛,都不知多少年没说过话了,哪怕是人族的语言也是要练一练的。但话说回来,初阳真人的遗愿还是要去完成的,不然不会形成心魔,不利于你瓶颈期突破。”

莫沉听枫烬这么说,之前疲惫的脸上也是傲然一笑。原来这个妖族的老东西也会打趣,之前枫烬大多都是命令般的语气,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