让莫沉不禁大为头痛,如此一观,枫烬的神魂也真是不知道自封在元神蛋里多久了。
“你今后自会知仙途曲折,若无坎坷万难,怎能叫修行?无峭岩岂成高峰?无滔天浪非汪洋!仙途万里寸坎坷,天不强人人自强!这些理,你日后得好好参透参透啊!今日你就先到这里了,不打扰你睡觉了。”
莫沉听枫烬一说,心里也道:“原来用那个什么心念交流也会累啊”
莫沉轻轻挑开粗麻门帘,只见当兰蜷在船篷一角,怀中紧抱着他那件玄色大氅,呼吸匀长,睡得正沉,眉宇间残留的愁绪在睡梦中稍稍化开,他不忍惊扰,便悄无声息地取了行囊,在另一侧和衣躺下。
连日来诸事纷扰,如在梦中。从枫烬前辈处习得的诸般玄妙术法,到离开藏仙谷时的种种波折,桩桩件件都耗人心神,如乱麻般缠绕在莫沉心头。然而,极度的倦意终究压过了烦闷,不过片刻,轻微的鼾声便取代了辗转反侧,他也沉入了无边的梦境。一夜清风明月相伴,涤荡尘嚣,这一觉睡得格外酣沉,竟不知东方之既白。
翌日,金乌高悬,灼灼日光透过船篷缝隙,才将莫沉从周公处唤回。他慵懒起身,神念如水银泻地般悄然铺展。感知中,当兰正独自坐在狭窄的船头,纤薄单薄的孝衣裹着瘦削身躯,双手环抱双膝,下颌枕在膝上,痴痴凝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,沉默无言。老艄公则在她身后,双臂沉稳有力地摇动着长长的木桨,船行破开碧水,发出有节奏的哗啦声。
莫沉略略活动筋骨,驱散残存的睡意,拿起那件大氅再次挑帘而出。晨风带着水汽扑面,一眼瞥见当兰的背影,心头蓦地一紧。
“怎么?一大清早便坐在这里吹风?”莫沉在她身侧蹲下,声音放得极轻,带着关切,“衣衫如此单薄,不怕寒气侵体么?”那身刺目的孝衣,终究是太不御寒了。
当兰并未回头,目光依旧粘在流淌的河水上,声音平板无波,却透着刺骨的凉意:“这点风,哪有世道人心冷呢?”